了一天一夜,给秋日带来丝丝凉意。于霆出门之前,程氏吩咐他换件厚实的衣裳,免得打马跑在路上,凉风往脖子里头灌。
如今,于清杨一家,已是不住在木鱼胡同了,木鱼胡同留给了大房,只于霖带着寡母崔氏和祖母廖氏住在那处。
廖氏的疯病总也好不了了,原本应该跟儿子住的,可她却一门心思地认准了崔氏,时时刻刻非要崔氏跟在她身边伺候不可,事无巨细的都非要崔氏亲手干。崔氏私下叫苦不迭。
这样一来,二房分出去,廖氏却实实在在留了下来,到底于霖是嫡长孙,由他伺候祖母,倒也说得过去。
现下于家二房住在离木香胡同不远的风竹胡同,自家置了院子,收拾得一派妥帖,关起门来过日子,上上下下都舒坦。
程氏如今外孙孙子都有了,一颗心全拴在这些宝贝儿身上。昨个儿晚上做了梦,梦见在蓬哥儿温泉别院划水磕破了头,只在梦里就心疼醒了,天还没亮,便起来叫了于霆,让他去徐家的温泉庄子上把蓬哥儿接回来,放在自个儿眼前才能踏实。
于霆去年刚中了秀才,如今暂时在家中跟着父兄读书,他外祖父程盛给他联系了个北直隶里的书院,让他过了年便过去,因而在家里的时候也不多了。
程氏这边让他去,他也没什么二话,匆匆用过早饭,说笑着安慰了程氏一通,也不用小厮陪着,一撩衣摆,利索了翻身上马,这边往徐家的温泉庄子去了。
于霆这几年读书的闲余,大多跟着徐泮熬打身子,才一十五岁的少年,我看起来像长了三四岁的人,个子长了起来,身子骨也十分健壮。这会儿跑起马来,不消多时便到了温泉山庄。
他进了山中,自然没个阻拦的,下人见了他,都行礼喊舅爷,于霆一问,听说姐姐一家四口去后院看修屋顶,说是昨儿雨下的厉害后院的杨树折了枝,砸在屋顶上了。
于霆应了声,问了句没有人受伤,放下心来,往后边去了。他到了后院,便听到姐姐的声音。
“唉,你小心些,别踩滑了脚!”
他打眼看去,正瞧见自家二姐,抱着小的牵着大的,仰头吩咐屋顶上,亲自Cao刀修房顶的姐夫。
于霆往这一站,徐泮便瞧见他了。
他朝于霆笑了笑,又同自己Cao心的小妻子扬了下巴,道:“瞧瞧谁来了?”
于小灵母子三人,这才转过身来,瞧见了于霆,他还没说话,两个儿子便叽叽喳喳的喊舅舅了。
于霆把小腿蹬着奔过来迎他的蓬哥儿,伸手举过了头,蓬哥儿咯咯的笑,于小灵怀里的莲哥儿,看红了眼。
他来了,这屋顶也不再修了,徐泮留了个话,说他回头继续来修。
他如今对日常修房刨笋之类的活计十分的上心,不知是不是因为几年前某人说了一句有人嫌弃他之类的话,这几年下了苦功夫的。
一众人回正屋坐了,吃茶闲话好不热闹,这才晓得于霆的来意。
蓬哥儿这孩子,向来是个去谁家都吃得开的,虽心眷着温泉山庄好玩,有些舍不得走,可是跟着二舅舅去外祖母那里,也是一桩美差,二就有人最有趣,从不端着大人的架子,蓬哥儿最爱亲近他。
吃过晌午饭,略微歇了一会儿,便带着蓬哥儿启程去了。这舅甥二人一切从简,于霆一人一马来的,走的时候,也只把蓬哥儿放到他前怀揽着了事了。
于小灵没什么不放心的,现下怀里这个莲哥儿正是缠人的时候,去一个,她倒是省些心。
于霆带着蓬哥儿这厢跑马回去,倒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京,因而这马跑的不甚多快。只是不巧的是,就在二人跑到一条狭窄的小路上时,来时还好生生的路,这会儿却是被堵住了。
都怪昨日的雨下得太厉害,小路上泥泞不堪,不知谁家经过的马车,没瞧清楚路,一只轱辘歪进了泥里,陷得正深,拔不出来了。
在马车出行的人家倒是奇怪,竟然只有一个车夫,带着三位少爷姑娘。
这倒也罢了,于霆打眼便瞧见那车夫浑身是泥,抱着胳膊脸色发白,看这样子,倒像是从车上摔了下来,将这胳膊摔脱了。
“哟!”
蓬哥儿眨巴着眼睛,道了这一句,回过头来去看他舅舅,说道:“过不去了,舅舅。”
于霆低头瞧见他也不着急,也不害怕,张大了眼睛四处打量,约莫没见过这阵仗,兴致倒是不小。
于霆不由暗叹,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当下他说挡了挡蓬哥儿热切的目光,低声说道:“人家招了难事,咱们也不好在边上看笑话……”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呛口的话打断了去。
“……装这样给谁看呀,有意思吗?”
于霆惊了一下,还以为说得他,连忙看了过去。
只看见站在马车边上的一个高个儿的大姑娘开口说了这话,看着他一旁同她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小姑娘,一脸的嫌弃地斥责。
原来不是说自己,于霆松了口气。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