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里显得十分安静。
陆彦远心中虽晦涩难当,但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开口说道:“在我说明来意之前,我想问问你,你心里是如何看两位郡王的?你觉得恩平郡王一定会登位?”
顾行简端起白瓷的杯子,喝了一口:“天底下的事没有绝对。我如何看两位郡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圣心。皇上会挑一位最适合继承大统的人。”
这是场面话,不过顾行简说话向来是滴水不漏,至今没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陆彦远此行有一半是赌运气,也没期望顾行简真的会帮忙。他跟顾行简政见不合,但也着实看不惯父辈在背后使些卑劣的手段,帮恩平郡王争夺皇位。
他本来应该找吴璘商议,至少英国公府与吴家一直都有不错的交情。可吴璘常年在边关,又是武将,论文官的手段,还是要问顾行简。
其实陆彦远与普安郡王也没什么过硬的交情,只不过他一直觉得父亲是大忠之臣,没想到跟着岳父行这些卑鄙之事。既然被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就不能坐视不理。
“有人可能想让普安郡王回不了都城。”陆彦远斟酌地说了个开头。
顾行简拿着杯子的手一顿,有些意外。他知道如今都城里有很多大臣都倒向了恩平郡王那边,恩平郡王背后是皇后和吴家,吴家虽说已经大不如前了,但是还有不少族人在朝为官。何况吴皇后的妹妹是崇义公的夫人,加上崇义公府这层关系,恩平郡王的胜算好像很大。
对顾行简来说,恩平郡王虽然赢面大,但为人却过于急功近利,也没有为帝王者的心胸。反而到成州听吴璘说了赵琅的事以后,对这位普安郡王有了全新的认识。
赵琅也许并不聪明,以他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用别的法子去做现在做的事。可他的决心,还有那份果敢,却不经意间打动了顾行简。
重诺守义之人,能差到哪里去?就算有些冲动鲁莽,但这远比狡诈狭隘来得安全多了。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顾行简全然支持他。顾行简更在意的是那份他要寻找的名册,这关系到许多人的性命。
顾行简暗自思量,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陆彦远继续说道:“我无意间听到的,但不知道他们要用什么办法。我小时候进宫陪两个郡王读书,但多年不见,对普安郡王也没什么印象了。我只是不想他们用卑劣的手段除掉他,这不是为人臣子该做的事。”
“世子读过兵书,应该知道兵不厌诈。各为其主,其实也算不上卑劣。若顾某想要拥护一人,也会这样做。这是最简单,又行之有效的方法。倒是世子与家中作对,可想过后果?”顾行简放下杯子,淡淡地说道。
陆彦远没防备顾行简一下就猜出来,表情错愕了片刻,转头看向窗外,淡然地说道:“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样的结果承受不了?如今也不过是尽臣子的本分罢了……大不了被赶出家门,我也不在乎了。事情我已经告诉你,至于你想怎么做,我左右不了。”
他起身站起来,要走出去,顾行简又叫住他:“世子可知道普安郡如今人在何处?”
“怎么,他不在兴元府吗?”陆彦远皱眉问道。
顾行简摇了摇头:“他已经失踪多日,无人知道他的行踪。所以就算你想保他,也要先知道他的下落。”
陆彦远愣在原地,一时也没有主意。利州路他并不熟,原本以为只要到兴元府便能找到赵琅。可赵琅不在兴元府,他接下来要怎么做?这时顾行简又说道:“我得到一些线索,普安郡王可能在成州辖下和县的采石村出现过。世子若无别的要事,不妨过去寻一寻。”
陆彦远又看了顾行简一眼,实在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他刚才把自己撇得很干净,似乎不想卷入到两位郡王的事情当中去,却又隐隐给他指点,让他去帮普安郡王。顾行简这人心思藏得实在太深了,不愧是混迹在官场二十年,从布衣平民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临走时,陆彦远想让顾行简好好照顾夏初岚,又觉得自己说这话很多余。顾行简对夏初岚如何,他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何况如今他们都有孩子了……他没说什么,径自离去了。
等他走了,崇明才从外面进来说道:“我将画像交给两个暗卫了,他们已经启程去采石村。您为何要将普安郡王的下落告诉英国公世子?他若是打着保护殿下的名号,欲加害于他,那……”
顾行简淡淡笑了下:“你大概不太了解陆彦远这个人。他为人十分正直,行事光明磊落,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若是别人来找我,我自然不会信。但我却可以把寻找殿下的事交给他去办,好全力对付完颜亮。”
崇明腹诽道,相爷心可真大,没见过这么夸自己情敌的。
……
傍晚时分,城中西北的一个巷子里,有穿着风帽的影子上前敲了敲一扇不起眼的木门。
门后响起问询的声音,那人回答之后,才被允许入内。
他被带到一处堂屋里,不久便有个梳着辫子,戴着毡帽,穿着棉袍,体型十分强健的男子走过来。此人正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