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困极了。
梦中未比丹青现,人间别久不成悲。
虽然未至深秋,可囚房幽深,Yin冷chaoshi,便是有了那一束微光,也毫无暖意。稍稍送过一阵风,更是刺骨。
李晔被关在巷道最深处的一间囚牢里,四周近一些的地方都是无人的,只有土壁上挂着的几盏小灯。
李晔静静对着内墙而立,却听得背后传来清脆的锁匙声和稀疏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阵击掌而笑,他便转过身去,行了叩拜大礼。
元琅也并不让他起身,瞧了瞧小桌上的酒菜,只是笑道,“看来定舟的日子过得不错啊。即便此刻,也还有佳人心系。”
李晔知他不过调侃适才来人,只道,“陛下谬赞了,或是断头酒也未可知。”
元琅倒是轻松,信步走到了席边坐下。他瞧了一眼榻上的被褥,果然是换了最薄的,皱眉道,“定舟真是一心向死了?看来这地方着实不够冷,也还没有教定舟完全清醒啊。”
李晔恭谨道,“微臣有罪。”
元琅挑眉笑道,“定舟若是要说这刺客之事,那便不用再多言了。你知道,朕,不想听。”
李晔深深得伏在地上,脸也全部低下,“微臣知而不察,查而不报……是……是阿敬他……”
元琅冷笑一声,已是声色严厉,“定舟,你知道的。朕能容得下有野心的人,却容不下不忠心的人。”
李晔始终伏身不言,只见得有肩膀在微微颤动,双手青白色的指节也稍稍曲紧,陷进了杂草里,甚至更深。
元琅见他未动,继问续道,“朕今日来此,便是有了决断。不过,定舟,你的亲令乃是随身之物,又如何,到了刺客身上呢?”
李晔道,“回禀陛下,臣的玉令早在月前就已失窃。微臣也不知如何会到了那贼人手中。“
元琅并不满意此番说辞,眉目间颇有愠色,“定舟,你不是这般粗枝大叶的人。”他顿了顿,复又笑道,“依朕看来,当时身旁亲近的人偷拿了此物。至于是谁,想来定舟也是知道的。有些人是可以留得,有些人是留不得的。定舟,你,可明白?”
李晔终于直起了身子,却像是思索了太久。他从前也是需要作选择的,他也忽然明白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只是自己在妄图挣扎。
“这断头酒,定舟若是真想喝,朕自然不吝惜赐一壶给你。”并未等他回答,元琅便快步出了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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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镜寒(一)
环袂随波,幽冷未销。二十五弦不识,只道知心少。
因嗟叹,摇落江枫。卫娘不在,此夕恨未了。
未灵从隐月阁回来,便举了盘棋一人对弈。即便如今已是尘埃落定,却依旧是云遮雾掩,她仍旧参不透许多。她去探视了李晔,好像有些不忍心的,所以会骗他自己会与他生死相随。不过,好像又只是在欺骗自己。
她将白子置在一处,却又觉得这样黑子定有可乘之机。放在另一角,又觉得黑子平白吃了大亏,是以她总是举棋不定,只是沉思。既是对弈,又如何能添些真正的情谊?
手中的棋子忽被夺去,未灵才回过神来,看清来人,心里却是一惊,连带着面色微变。
“怎么,瞧灵儿这样子,倒像是不喜欢我回来?”李晔在案前对坐,只将白子放在另一处。
未灵定了定神,他回来了,那翎姐姐?不妙。
她想要起身,李晔却好似看穿她所想,淡淡道,“灵儿,玉阳她适才……适才出了些意外。”
言辞间颇是惋惜之意。
未灵实在不敢相信,她早间从隐月阁回来时,翎姐姐还好好的,还讲到了许多从前的趣事,她也是那般惦念往日时光。未灵觉得自己牙齿都在打颤,却还是问道,“定舟这是何意?”
李晔牵住她的手,缓缓道,“没什么,只是玉阳她误食了补药,以致血流未止,回天乏术……”
未灵瞧着眼前语气极为平淡的人,那是翎姐姐啊,他又怎么能,怎么能说的这样轻易,好像一切都是与他无关一般呢。他果然是心狠的,已到如此地步,翎姐姐早就看透了他,可惜自己,自己还……她有些后悔起来,那日的酒里怎么就没有放进那份毒药呢。
李晔见她不言,只轻声道,“灵儿先前还说愿与我生死相随,如今能够好好活着,却又不欢喜吗?”
如此深情,却是一颗毒蛇一般的心子。
未灵觉得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如今只想,只想去隐月阁看一看,或许李晔是骗她的,或许姐姐还好好的。可是,她又清醒,李晔讲的这般平常,早知没什么或许。可他明明那般在意翎姐姐,又是如何能下得去手呢。
李晔的指尖抚上未灵的面庞,拭去了眼角微垂的泪。他总是见不得她哭的,此前是,此后也会是。一朝因缘际会来,总是需要抓住些什么。他温声道,“灵儿毋须担心,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