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慢一点,我不赶时间。”
车夫果然放慢了脚步,曼珍不赶时间,希望他跑的越慢越好,好让她多一点时间想想。然而想来想去,竟然没想起一个能说话的人。
车夫就近穿过一道弄堂,拐着九十度的弯到了金公馆门口,曼珍牵着裙角从里下来,给他一块大洋做小费。她没往上房去,而是从长廊下往后院去,接着踏进了花园里的绿荫,手指拂过灌木上的小圆绿叶,掐了一片下来塞进嘴里。这玩意儿不好吃,带着草木腥气,嚼碎后还有几分苦汁。
曼珍走的很慢,往日的画面不断的飞过来,那只跳脱的流哈喇子的卷毛小黄狗,小环飞扑来飞扑去的身影,钱老师立在葡萄藤架下面,一缕清晨的阳光从侧面射过来。爸爸在客厅里做贼似的给女朋友打电话,还怕人听见特意挑了她午睡的时间打。
吴敬颐晚间回来金公馆,曼珍还在餐桌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叼青菜。他坐到桌边陪着喝了碗汤:“怎么这么晚才吃饭?”
曼珍放下筷子,接过阿冬递过来的手帕,左右擦擦嘴角:“你先去忙吧,等会儿再叫你。”
阿冬道好,默默又快速的远遁。
敬颐纳罕,单手拧开喉头下的一颗贝珠扣子,捉了曼珍搁在桌面上的左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有话对我说?”
曼珍想说,苏亦清脑子坏了要跟我们金家结亲,但这事儿也好解决,等爸爸出国治病去了,我再找机会跟苏少爷说清楚。
就这么两句话,曼珍嘴巴开开合合数次,硬是没说出来。
敬颐含一丝笑凝视曼珍,伸手过来掐她的下巴:“到底什么事?”
说着他便把唇贴过来,曼珍触到软软的唇瓣,刚要抬手臂去搂他的脖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沸天的嘈杂。一队荷枪实弹的官兵闯进来,门房看到这么多枪支,吓得两腿发软:“小姐,我我拦不住....”
领头的是巡捕房缉毒营警司,他对着手里的照片看了看:“你是万怡公司的老板吴敬颐?”
敬颐道是,警司冷笑一声,朝他摊开一纸文书:“我们的巡逻对发现你们公司在西河暗道私运烟土,数量巨大!如果不想吃枪子的话,老实点,走吧!”
曼珍木楞的傻住,吴敬颐捡了椅背上的外套,回头叮嘱她:“自己在家注意安全,早点睡,我很快就回来。”
吴敬颐这一去,去了个销声匿迹无影无踪。曼珍熬着一双熊猫黑眼圈,脸上打了数层粉底,几乎可以直接登台唱戏。万怡公司的大门直接贴上了封条,无关人员一概遣散,至于徐国文,曼珍根本找不到他。她把公司里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然而屁都没有打听到,就连缉毒营的大门就进不了。唯独温碧军还有些门路,找人从中前线,同缉毒营内一位端茶送水的伙计联系上,探了点鸡毛风声回来。
“这事有点严重,牢里看的非常严,说是上头下了严查的命令。”
曼珍一听这话,血ye一股脑的涌上来,天好像塌了一半。温碧军即使拖住她的手臂,将人好好的送进沙发。他转头去外间泡了杯热茶进来,曼珍两眼放空着抿了两口,竭力思索着道:“你——还认识相关的人吗?钱不是问题,我来出。”
说着她当即把财务唤进来,当着温碧军的面问公司账上有多少资金,财务报了一个数字,曼珍挥手让她出去,从抽屉里捡了支票本出来,钢笔刷刷写下一串的零:“我知道这种事,非要拿钱去使。温大哥——”曼珍对他的称呼也改了,绕过办公说,直挺挺的立在他的面前,杏眼睁得极大,里面满是丝丝缕缕的红血丝:“不论如何,不论花什么代价,我求你....”
温碧军反手握住她的手背,用力捏了捏:“不用求我,我自当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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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敬颐兄,坐牢的滋味好受不?
吴:还行。
曼珍:呜。
苏:笑脸笑脸。
舍不得
曼珍仍旧每日梳妆打扮,内火攻心,脸上的肤色明显暗沉下来,不遮不行。她对着椭圆形的梳妆镜画口红,很深很浓的颜色,如果张嘴的口型不对,很容易像一只血盆大口。耳边出现幻听,小环从后冒出来,唧唧歪歪地说:“小姐你画这么妖干嘛?”
曼珍回道:“妖吗?”
小环挑着眉毛,把脸凑近了:“还不妖,这是去勾引谁呢?”
曼珍对着镜子擦去口红,重新浅浅的画了一道,起身从衣架上摘下风衣,阿冬从外端着早茶进来,浓烈的咖啡香飘过来,白瓷的圆盘上放着一片面包和七分熟的荷包蛋。曼珍端起咖啡边走边喝,一口喝去大半杯,差点把舌头烫掉,何况牙龈处长了两颗溃疡,一时痛得她快要掉泪。
阿冬急红了脸,问小姐要不要冷水,曼珍摇头,让她把面包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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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揣着装面包的牛皮纸袋子往商贸大厦赶,就是为了尽快见到温碧军,起码能够第一时间从他嘴里得到最新的消息。温碧军这边也不是很顺利,但是他早就有了心理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