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歌瞪着木条紧密围着小亭,一脸错愕。何时的工事,竟一点也没有通知。想当然,云流水也不在那裏了。
认识云流水以来,即便对丝竹管弦极有兴趣,即便对云流水所说的大千世界,西狄如何繁华妍丽心生嚮往,她都未曾忘了自己的身分。纵使她现在也有些迷惘,自那日与江行风争执迁往北香榭后,还算不算上个太子妃,但到底她已出嫁,就算未出嫁,也是男女有别。所以也不常赴约。十几日过了,与云流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便能数出,连玉箫都没学到一丁点。也因此本不知道何时工事开始。只能望着亭子发楞。
算了,随着腊月十六已近,天气更加寒冷,也不适合再到亭中弹琴。飞瀑溅起的水雾每每都让她回去得泡了好久的热水,身体才稍稍恢复温度。若是在那待久了,可真的会受寒。
行歌搓搓冻红了的手指,心想真该回北香榭攅那个三皇子妃送给她的袖炉暖暖手。
想来也可笑。她让人送了碧玺花簪给三皇子妃后,三皇子妃又在清晨让人送了个袖炉过来。似乎完全体会自己的处境一般,让她有些困窘,却也无法拒绝这番好意。而她最亲密的夫君,江行风啊,却似乎从未闻问过她过得好不好。
心里五味杂陈,那张温润如玉脂,赛若霜雪的緻小脸更是暗了几分,默默地抱着画卷,沿着原路回北香榭。
而林间一个幽微的身影凝视着行歌的表情,唇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亦转身而去。
回到了北香榭,行歌赶忙和女君儿要了个袖炉,芯儿正由外头踏入殿内。
“雁回来了吗贺礼已準备妥当了吗”行歌紧紧将袖炉搂在怀中,一边接过芯儿端过来的姜汤。
“尚未回呢。”芯儿蹙着眉忧虑说道。行歌十几日前託雁至外置办太子殿下的寿礼。不知为何雁一直未归。
“希望赶得及。过几日就是太子寿诞了。”行歌蛾眉轻蹙。若真的延迟了,她手边真的只剩下那香囊可以献上去了。早知如此,那日三皇子妃送来袖炉时,她便不该将那条飞瀑奇岩的彩带当成回礼。好歹,那彩带较之香囊可緻富丽许多。
“要不派人出外寻一寻”芯儿沉声建议。
行歌沉yin一会,当初入时,带了几个贴身侍女,皆让太子以一句不懂规,送去了六局训练,人在哪儿都不晓得,就算晓得又如何,女孩儿家如何于外行走
她内心明白,江行风此举自是故意为之。若要论不懂规,同样只在大婚前三月受训的她,不也一样分明是江行风不信任她,找个破不锒铛的藉口拔去她身边所有熟悉的僕众,不让她能够进行细作活动。那时的她内心难受,现在想起来,只能轻轻自嘲,若自己真的是细作,有意为之的话,早在东安人马,怎会明着来干。江行风到底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就连让雁替换静儿成为她的贴身侍女,莫不是要安眼线监视自己,江行风也做的毫不掩饰。这是为何就这幺不信任她她为人坦蕩,从未算计过谁,不怕雁在身边闲绕守着。且雁办事俐落,眼色极好,深知中运作行事,较之起静儿,的确是得力助手。
也因此北香榭有雁与芯儿在,便绰绰有余,哪管江行风是不苛待她,应有的太子妃制配6个贴身女,6个太监都没有,只给了她一个小女与一个小太监。两人办事不索利,竟只能安排他们洒扫,轮流值守殿门。
行歌心里揣度江行风所有举动,却将江行风给瞧小了。
行歌大家闺秀养在深闺中,秦明月保护的好,从未想过在自己心中伟岸如天的爹亲一个校书郎之子的身分何以爬至一国宰相的位置。其手段高明深沉非行歌可以想像,每个由小跟着行歌的贴身侍女,自然皆非泛泛之辈。怎想也能在东中替行歌出点主意。只是秦明月那点护女心思,在江行风眼中,只成为安人马,其心可议的证据。打从江行风懂事,便知中险恶人心,防心甚重。怎可能留着那几个侍女
行歌兀自思考雁一去十余日,究竟出了什麽事她又不想为寻人之事捎人托信给爹亲,省得他与娘亲担心。
“芯儿,你可有合适人选,找个人让他寻雁”行歌开口问了一边收拾茶盏杯盘的芯儿。心里想的却是,虽然自个儿不求在这东权势倾天,但为求安稳,往后真要培养几个能办事的人了。那,她便不能只缩在这北香榭。
“让我去找几个常在外置办的人帮忙问问吧。”芯儿歪头想了会,只能这幺回应。这事真是不好办,有了差池,连太子妃殿下都会因人出数日未返而受罚。还好自己还是有几个较为熟识的太监託付这事。
芯儿抬眼又瞧了行歌一眼,内心暗叹道,不知道太子妃殿下要与太子呕气到何时。太子妃心纯良,但实在太天真,随意便放弃了东治权,弄得自己狼狈不堪,连要找个人,也没人使唤。跟着这个主儿,真的不知该说什麽好。
今年不比往年,太子妃殿下都册立了,连这寿宴置办居然也让奉侍姬一人主导。奉晴歌相较于太子妃更善于略施小惠,拢络人心,见奉晴歌重掌寿宴统筹,而太子妃无人闻问,那些心中盘算过的,又攀回了奉侍姬那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