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腿麻了。
他抱着姜茯要站起来。
她又抬起眼,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我为了赚母亲的看病钱,每天为怡华楼的姐姐们采买,怡华楼是什么地方?嗯?”
小菁应声进来,看到姜茯两只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惊呼道:“小姐,你的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小菁!”
“做噩梦了。”
姜茯坐起身子,一直以来埋在心底的情绪找到了裂缝:“韩玹,你以为我稀罕吗,那是你母亲,不是我母亲!我母亲已经化成土了!”
“啊!”姜茯一个趔趄,被撞倒在cha0sh的地上。手下意识地松开油纸伞,撑住地面。
街上垂髫小孩奔跑嬉戏,还转头笑着,“不给你,就不给你,哈哈哈哈……”
她总是飞奔在街上,不是跑着去药店拿药,就是在姐姐们的催促下出来采买。
姜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这些年来受的委屈哭了个gg净净。
姜茯和韩玹各撑着一把伞走在sh润的石板路上。
翌日一早,姜茯在清晨的鸟叫声中醒来,只觉得双眼又涩又涨,回想起前一天晚上的失态,她把头埋进被子里,闷闷地踢了几下被子。
直到妇人带着孩子走远,她却还坐在地上。
指尖堪堪碰到衣袖。
那些从大街小巷的石阶瓦缝中长出来的碧绿青苔在这一刻就这样毫无保留地被递到她眼前。
敷过浸冷水的毛巾,姜茯感觉稍微好受了一点。
她往后退回去,又摔坐进躺椅里:“凭什么啊,凭什么我生出来就是那样的地方,回到家是为枯槁不像样子的母亲煎药、擦身,出来就要被油腻发福的男人用那种眼神看……”
她便笑了出来,靠向韩玹:“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啊。”
她又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望进韩玹心里,“可是我不甘心,我跪着求我父亲认我,也不愿意和我母亲一样,在那样的地方生长、发芽、开花、结果最后枯萎的老去。”
“我拿毛巾给你敷敷。”小菁说着便开始忙碌起来。
韩玹一把推开她:“不然呢,看我母亲把你当做亲nv儿一样疼,心里笑得不行吧?”
“没有没有。”姜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现在,她却穿着一身的绸缎,像普通的富家小姐一样走在这条街上。
韩玹又蹲了会,感觉怀里的人没了动静,低下头看竟是睡着了。
“嗯?”韩玹转过身来。
姜茯被这一撞撞懵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街上熙熙攘攘,她闻着雨滴溅起的尘土味,鼻尖有些泛酸。
韩玹被她突如其来的尖利吓了一跳,后退一步。
韩玹蹲着,帮她顺气,姜茯眼泪已经收了,但是生理上的ch0u搐还止不下来。
韩玹慢慢蹲下去,把姜茯拥入怀中,轻声在她耳边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不该说那样的话,我喝酒了。”
韩玹的心沉到海底,水草紧紧缠上,原本晕乎乎的脑袋如凉水浇下,在痛苦地控诉中逐渐清醒。
姜茯却不肯放过他,从躺椅上站起来,b近韩玹:“你看看你父亲,哦,也是我父亲。”她不屑地轻扬嘴角,“他有一丝丝ai过我母亲吗,你父母是多么琴瑟和鸣,让我觉得我母亲还有我,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ai她的人生下我?”
那小孩不知所措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她已经过了二八,却从未有这么一天可以从容地在街上游玩。
“姜茯……”
语言化为了锋利的长箭,姜茯是无情的弓箭手,即使敌人已经投降,仍要拉开长弓将他扎出一个大窟窿。
回答他的却是一阵更加肆意的哭泣。
“想想其实也没什么的,也算是nv承母业了。”姜茯屈起双腿,把脸埋进去,肩膀ch0u搐。
姜茯张张嘴,吐出令人恶心的字句:“那里妈妈看我一天天长开来,说要‘请’我当头牌。”
“韩玹。”姜茯伸手想扯住韩玹的衣袖。
等到端午那天,下起了丝丝细雨。虽然cha0sh黏腻,但是端午的热烈气氛却没有被浇灭一丝。
自屋檐滴落的水珠溅在早已为它准备好的凹宕之中,店铺门口挂着的风铃随风撞击出清脆的声音。
“对不起这位小姐,我家小儿调皮,实在是对不住啊。”先前那位妇人跑过来,一边道歉,一边拿出手帕给孩子擦眼泪,“你没受伤吧?”
她靠在韩玹怀里,只觉得温暖异常,哭累了之后的困意一阵阵袭来,慢慢就睡着了。
姜茯跟在韩玹身后,低垂着眉眼看着白se衣袂随着脚步翻飞起落。
那时候的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注意张记包子b隔壁李记卖得俏,滴翠阁的首饰在每月下旬总是会便宜不少。
“小心!”妇人朝小孩喊道,却已经为时已晚,小孩生生撞向姜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