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连累我受伤躺这么久,我脖子还疼呢。是谁安排一个对我不恭敬的侍女天天气我,还不许我赶走?是谁当初信誓旦旦说陪我,如今半个人影都看不见?”“婳婳。”陆寒霄揉揉眉心,前两个都过去一个月了,一看就是无理取闹,他直接回应 他拧起俊眉,锐利的目光直指声音传来的方向,“你说清楚。”说话的人是个长着络腮胡的大汉,他看着陆寒霄忽然沉下的面容,挠头道:“这……末将听说王府近日喜事临门,您要娶两位娘娘进府……”“听谁说的?”“啊这……他们、他们都这么说啊……”陆寒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们是谁?”他积威甚重,一旦认真起来,谁也不敢在他跟前放肆。周围的嘈杂声渐小,越来越静的空气中,方才在演武场上惨败的络腮胡走过来,打破沉默。“禀王爷,近来有传闻说您要娶侧妃娘娘,莫非……有什么变故?”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大喜事之一,被称为“小登科”,是一个男人最得意的时候。可看王爷的脸色……不像高兴啊?
“无稽之谈!”陆寒霄的脸色更加Yin沉,他追问道:“究竟何处传来的谣言,毁本王清誉。”万一传到婳婳耳中,她又要闹了。陆寒霄记得当年初成婚时,上峰盛情难却,送了他几个能歌善舞的美人。结果那些美人刚迈进府门就被宁锦婳连人带包袱扔了出去,自此一战成名,成了京中有名的妒妇。后来一起出来喝酒,他经常被人调侃:“国公府的女婿难当,委屈陆世子”。毕竟当时宁国公府如日中天,滇南和朝廷摩擦不断,他这个世子处境尴尬,在外人看来,属实是他高攀。这种声音直到他掌权,才逐渐销声匿迹。陆寒霄不觉得委屈。除却巫山不是云,他们相遇的时机太好了,宁大小姐美丽高贵、天真烂漫,陆世子正值年少,还未练就一副铁血心肠。金风玉露一相逢,这世间再没别的女子能入他的眼。即使当初宁锦婳难产,太医说以后再难有孕,他也没动过任何想法。如今两人关系正紧,他岂能让这些流言蜚语毁坏他们夫妻情分。“啊?”络腮胡惊讶道:“这……这是假的?”语气难掩失望。陆寒霄是个万中无一的明主,唯独子嗣单薄,他们这些部下日日提心吊胆,唯恐将来发生什么事,群龙无首。他素来不近女色,如今终于铁树开花了,他们比自己娶妻都高兴。“本王会查清楚,此事休要再提,尤其在王妃面前!”陆寒霄不想让这些莫须有的事堵宁锦婳的心。周围人的神色愈发古怪,络腮胡不明白这夫妻俩闹得哪一出,硬着头皮道:“禀王爷……正是王妃娘娘为您Cao持的啊……”风和日丽,春意盎然。今日天气正好,宁锦婳让人把贵妃榻搬到窗前,一副又一副女子的画轴铺在桌案上,或清丽、或娇俏、或婉约……简直让人挑花眼。她斜斜靠在铺了三层锦缎的软榻上,手里正勾着一副仔细端详,忽觉身上笼罩了一道Yin影,抬头一看,赫然是面色Yin沉陆寒霄。他扫过这一群美人图,意味不明道:“听说,我要娶侧妃了?”“你敢!”宁锦婳当即扔下手中的画轴,蜷起腿站起来,瞪大美眸,“你若纳小,便先休了我!”陆寒霄不言语,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让她心里愈发忐忑。难道他真有这个打算?宁锦婳越发慌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心境已经悄然改变,甚至下意识说的是“休”,而不是“和离”。她不能忍受陆寒霄有别的女人,之前是纯粹的占有,如今更加复杂了。她的家族、她的父兄、她的钰儿……她所有的一切,都要仰仗于眼前的男人,在他“昏迷”那段日子,她经常一个人默默发呆,站着想,坐着想,连睡梦中也不安稳。在宁国公父子和陆寒霄的刻意保护下,宁锦婳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天真”,自从宁国公府被抄后,这份“天真”被一点一点打碎,拉到名为“现实”的漩涡中,她心底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所以金鹦那句“千金买赋”才格外让她疼,仿佛掀开了她最后一层遮羞布,金鹦就死这四个字上面。但凡父兄还在,她根本不会把这些话放在眼里。当初宁锦婳能理直气壮写下那封和离书,是强大的家族给她的底气!即使不做这个王妃又如何?她是宁国府的大姑nainai,不用靠一个男人、或者一个身份过活。所有的张牙舞爪,都是色厉内荏而已。尽管抱月和抱琴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维持之前的样子,吃的、用的甚至更加Jing细,可宁锦婳知道不一样了!在抱琴不经通禀,私自把陆寒霄放进她寝房开始,在抱月有意无意在她耳边嘀咕“王爷待您多好啊”开始,所有,都不一样了。男人的宠爱,成了她唯一的依凭。宁锦婳既不愿放不下身段伏低做小讨好男人,又不愿在他面前示弱博取怜惜。她想起月娘,于是她要了掌家权,她让叶清沅在外给她经营生意,她想做好一个当家主母……理智告诉她,一个贤惠的主母,理应为夫君纳妾生子,开枝散叶。可她不愿意!一想到会有另一个女人夹在他们中间,宁锦婳的心恨得在滴血。她狠狠道:“陆寒霄,你不许娶侧妃,通房也不许!否则我就……就……”“就怎样?”男人微微挑眉,那好整以暇的样子,似乎真想听她说出一二。“否则我就杀了你!”宁锦婳紧紧攥着掌心,她语气凶狠,可惜气势不足,在男人面前就和在老虎跟前撒娇的小猫儿似的,连“弑夫”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在他看来也格外俏皮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