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晴也伸了个懒腰,去倒了一杯水休息一会,透过厂房的大门看见犬牙坐在院中的枯树下,她干脆又倒了一杯水走到他身边递给他:“幸苦了。”
犬牙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接过水杯再次望着靶厂前面一排漆黑的职工房。
晴也拖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望着同一个方向,两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犬牙突然开了口:“你还打算出国吗?”
这条路是从小家里人就给她定好的,她读了这么多年的国际学校就是为了去国外深造,可眼下太多问题摆在她面前,无论是金钱的压力还是情感的取舍都让她开始动摇。
犬牙叹了一声:“我一直希望你赶紧出国,武子能少为你Cao点心,他家那个样子这么多年已经把他拖得够累的,身边没哪个兄弟有他过得累。
但是现在…”
犬牙摸出一根烟点了起来,抽了一口吐出丝丝烟雾飘散在夜空中:“现在你真离开他,武子能掉层皮。”
晴也的心臟有些抽抽地疼,在出国留学这件事上,邢武的态度一直很坚决,也从来没说过她离开以后,他会怎么样?
这是晴也第一次在他兄弟口中听到这个残忍的答案,连犬牙都能看出来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无法割舍彼此,三个月后,他们必须面临抉择,这件事像块巨石压在晴也胸口。
她突然扯了下嘴角,低头看着自己影子:“那个赌你还记得吗?我说过会把他拉到另一条道上。”
犬牙转过头看着她,手指的烟淡淡地燃烧着,晴也缓缓抬起头望向苍茫的夜空,嘴角泛起浅浅的弧度:“你信吗?我快赢了。”
犬牙望着她自信的模样,也扯起嘴角:“怎么说?”
“和你打赌时,我只有把握活在他的记忆里,而现在,我有把握刻在他的心臟上,人没有记忆依然可以活,但心臟不跳动一天也活不了。”
犬牙渐渐拢起眉,有些怔然地感受着这句话的力量。
远处小天使的声音响了起来,晴也收回目光望向犬牙:“你恨我吗?因为我的出现你姐对生活妥协了。”
犬牙望着从摩托车上跨下的身影,目光深沉:“武子是我兄弟,你是武子的女人。”
晴也看着向她走来的邢武,忽而释然地笑了。
那半个月里, 晴也很难想象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准确来说, 这是她活到这么大人生中最忙碌的时刻。
对于经营一家厂子,从生产到包装再到推广和销售,所有东西对她来说都是第一次尝试,很多时候她也和大家一样在摸索中一点点前进, 失败中一点点总结, 幸运的是,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虽然大家都是二半吊子, 但是三个臭皮匠还能勉强顶一个诸葛亮。
或许是因为都是一群无所畏惧的年轻人, 对未来有着无尽的畅想,敢闯敢拚, 不计后果,所以他们投入了全部热情在这件事上。
不过晴也还是为了品牌的事情想破了头皮, 这个厂子原名叫做谢老三食品厂,要让她在食品袋上印上“谢老三”?搞得谢老头跟她爹一样,着实辣眼睛。
这到底卖的还是农家零食, 不能太洋气, 也不能这个娃那个村的吧,思来想去一直想不到一个比较能够Jing准定位的品牌名。
然后某天,邢武一边帮她洗着衣服,一边随口说道:“就叫晴谷吧,简单好记, 谷这个字和农家有关联,至于晴嘛…”
晴也立马跳下床跑到浴室两眼放光:“因为我姓晴?”
邢武瞥了她一眼笑着说:“主打的果干是纯手工晒干的,这个晴字不是恰到好处?”
于是邢武随口的一句话,晴也竟然觉得很妙,当天晚上就找人设计logo了,到后来她干脆把厂名都变更了,谢老三正式更名为了晴谷食品厂。
他们的首批新包装出来了,从晴也确定最终版本之后,找印刷厂压价格出样品这些琐碎的事情全都是犬牙在跑腿。
中间晴也几次提到先把预付款给他,或者需不需要定金之类的?犬牙一直说不急,直到第一批包装运来后,晴也看见成品的质量超乎预料得棒,特别是那个立体的“晴谷”标志,晴也越看越有种无法言喻的成就感。
但是犬牙却并没有要她的钱,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后面等厂子赚了钱一起结。
对于这件事晴也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她白天要上课,有时候连接电话都不方便,犬牙得应付这些对接人跑腿,哪里还能让他垫钱。
晴也和邢武说了这件事,不过邢武只是回了句:“不用顾虑那么多了,他没把你当外人。”
犬牙后来虽然没有问过邢武和晴也的事,但到底这么多年的兄弟,有些事情他不问不代表心里不清楚,或许他一开始对晴也是有些看法,不管是基于舒寒,还是他认为像晴也那样大城市来的姑娘不可能真心跟着邢武。
无论是他,还是大黑花臂他们都清楚邢武重感情,他们不是认为晴也不好,只是担心邢武在这段感情中付出太多,期待太多,到头来空一场,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