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着过几日便去赣州就任,皇帝哪里还会有如此紧急的公务半夜三更把他召去做,还一做就是好几日信都没一个。
陈檀溪想明白了这其中原委,挥手叫青果与家丁都退下,拉着江闲回了自己院子。
正是黄昏,院子里落了几只鸟儿,在花丛里追逐着叽叽喳喳。
陈檀溪在石桌旁坐了,吩咐翠兰去小厨房取些点心,盯着那几只鸟儿发呆。
江闲站在一旁,看着她拿端来的点心掰碎了喂鸟,迟疑片刻还是开了口:“主子不高兴是因为和大公子吵架了么?”
“我才没不高兴呢,”陈檀溪嘟囔着,“再说那能叫吵架吗?只不过是一点点意见不合罢了。”
江闲便点点头,不再多问,陈檀溪却憋不住,气鼓鼓道:“阿闲你说,哪里有兄长这么严格的,要是按他说的那样,岂不是非得父母安排的婚事才是最好,哪里还能自己寻喜欢的呢?”
江闲垂眸,低声道:“主子当然是寻喜欢的最要紧。”
“就是嘛……”陈檀溪哼了一声,把手里的糕点碎散完,又拿帕子将手擦干净,“不说这个了,阿闲,你的伤可好全了?”
“已经好了。”江闲道,“主子可需我再去探查?”
“不必,”陈檀溪摇头,“如果早知会那般凶险,我都不会让你去第一趟。”
“是属下一时不防,害主子担心了。”
陈檀溪无奈地笑起来:“阿闲你总是这样……你这伤动了筋骨,内里定还是没好全的,这些时日要继续养着。正好我最近弄来一本新菜谱,明日起就炖些滋补汤来给你好了。不许说拒绝的话。”
江闲一句“怎可”硬生生堵在喉里,辗转纠结几番,终于低头应道:“谢主子,属下受之有愧。”
一晃又过了三日,陈檀溪还没等到陈渊回府,却先等到了一封圣旨。
圣旨言,镇国将军之女陈檀溪,品行纯良,学识博然,乃盛都女子之榜样,特择为朝阳公主伴读,另封正四品女官,掌教导公主之责。
陈檀溪跪着听旨的时候只觉得简直匪夷所思,疑心是方才与江闲一起喝的汤有什么问题,不然怎么会幻听到“学识博然”这样的评价?
在明心书院里她不学无术的大名分明人人皆知,难道皇帝糊涂到下旨前不调查一番吗?
好在这个疑惑并没有困扰陈檀溪太久。次日一早青果来禀,说大公子已经回来了,如今正请她过去。
待陈檀溪梳洗打扮一番到了前院,却瞧见大门外几辆马车装着物件候着,不由得匆匆迈入前厅,刚进门便问:“兄长这是要走了?”
座上的陈渊一席青衣儒雅,然而面上神色却是疲惫异常,眼下些许乌青不说,一贯干净的脸上胡碴都冒了出来。
“是,我要去赣州了。”陈渊缓缓开口,声音很哑,“我走后府中只剩你一人,想来想去实在难以放心,便向圣上求了道旨。你不必担忧如何做,只是与公主同吃同住,一同去书院上学罢了。”
“我要进宫去和公主一起住?”陈檀溪惊诧道。
陈渊颔首:“嗯,过阵子盛都内可能不太平,宫里是最好的容身所。”
陈檀溪沉默了会儿,抬眼看他道:“兄长为我准备的倒是周全,怎么自己这么急匆匆地走,还弄得这样憔悴。”
陈渊笑了笑,轻咳一声:“从被贬到现在已近半月,是该走的时候了,也算不上走得急。”
“我知道,所以这些天我为兄长绣了这个,”陈檀溪红着眼眶,从袖里掏出一只精巧的香囊递给陈渊,“里面放了安神的药草和寺里求的平安符,愿兄长此行顺顺利利。”
陈渊接过香囊,脸上一瞬间错愕懊悔等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声低低的叹息。
他抬眼看向陈檀溪,苦笑道:“是阿兄不好……”
陈檀溪上前,捉住他的衣袖,定定瞧着他:“这些天我一直等着兄长回府,也想了许多,无论兄长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临别相告,我只求一件事——”
眼泪簇簇落下,陈檀溪捏紧他衣袖,声音颤抖:“只求兄长早日回来。我等兄长回家。”
陈渊也红了眼,神态近乎狼狈地点了头:“阿兄知晓了,阿兄一定早点回家……别哭了小溪,都是阿兄的错……”
门外马嘶声催人,分离的千般不舍也只能融于车马过后滚滚烟尘之中。
陈渊掀开车帘向后望去,已是看不到陈檀溪半点身影。回想起她在府门送自己上车时的不舍目光,只觉得衣袖上的泪痕都变得滚烫,灼人心脏般。
她的纯真是刺破他伪装最利的剑,还明晃晃地照出他究竟有多么无耻。
陈渊猛然咳嗽起来,咳了好一阵才堪堪平息,疲惫地闭上眼。
若是逃避有用,便让他逃避自己的心一辈子吧。
自陈渊离都已过了七日,陈檀溪照旨意搬进了宫里,只觉得行事处处难免受制,唯一庆幸的便是朝阳公主对她十分喜爱,关照有加,好叫她不必觉得这般的日子太过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