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也不想继续感受郎君释放的怨气,麻溜地做完自己该做的事,飞一般的逃走了,在范凌眼中竟是和那小丫鬟如出一辙的模样。嗤~真是,一个两个都跑什么!心中郁气难平,范凌也不知道如何疏解,只能倒头就睡了。屋门外,惊蛰刚出来,就被守着时机的李青芝拦了下来。“叶小娘子还没睡,有事?”惊蛰打着哈欠问道,心里越发觉得郎君和叶小娘子之间有猫腻。少女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期期艾艾地恳求道:“明日晨间可否代我去服侍大人一下,我、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刚经了那事,李青芝人正别扭着,觉得自己需要先行躲避一下,不知明日晨间如何单独面对东家,遂想了这个下下策。能拖半日便拖半日吧,兴许那时候自己已经稳住了心神了。将小娘子羞窘的姿态收入眼底,惊蛰心里敞亮,猜到应当是郎君冒犯了人家,自然也不会为难,满口应了,叮嘱了一句好生休息便走了。李青芝见此,长舒了一口气。翌日,天色晴明,鸟雀啾喳,天幕湛蓝无一丝零碎的云。李青芝本设想着能一觉睡到东家上职走后,然近来的作息影响了自己,还是那个时辰,李青芝顺顺畅畅地醒了。在床上装了一盏茶的鹌鹑,她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听着距离应当是惊蛰的西厢房。“晨起了郎君……”李青芝隐约听见惊蛰在外头敲了几下,打着哈欠说道。门嘎吱一声,想必是惊蛰推门进去了。李青芝闻此,轻吐了一口气。隔壁房间里,范凌被从沉睡中唤醒,思绪还未复清明,初听到惊蛰的声音,心头还有些诧异。看见惊蛰端着盥洗用具进来,范凌揉了揉两鬓,诧异道:“怎么是你,她呢?”自不用说名字,惊蛰也知郎君说得是谁。“叶小娘子昨夜说身子有些不舒服,便让我今早替她来服侍郎君,怎么,郎君找叶小娘子有事?”来时告诫过自己要放机灵点,不要嘴欠乱问,但没承想最后还是一个不小心嘴欠问了出来。惊蛰看着自家郎君一瞬间别扭的脸,心里像揣了个兔子,开始乱跳了起来。完了,自己这张该扇的破嘴!“无事,就随口问问。”昨夜的记忆洪水一般涌来,零零碎碎地拼凑在一起,让他恍惚间忆起了昨夜他酒后失言所行的荒唐事。少女娇怯怯又拼命想要稳住他的画面袭上心头,范凌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混账。他什么时候这般藏不住话了?薄唇紧抿着,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惊蛰再不敢乱说话了。大约在李青芝迷迷糊糊就要再度睡过去的时候,她被东家出门的声音再度惊醒了。院中传来几句声线清越的话语声,李青芝自然辨得出那是东家的声音。这挑起了李青芝对于昨夜的记忆。你跟着我吧。像是少年郎酒后的呢喃,偏生又带着几许执拗的认真,回想起来,让李青芝有些恍惚难懂。人人都说酒后吐真言,李青芝心里有些怕怕的。若是东家真的对她存了不干净的心思,那日后她要如何面对?自己正处于弱势,若是撕破脸了少不得要几许找个差事谋生,可其中的困难她第一日来县城便知晓了。一时间,李青芝陷入彷徨与纠结中。今日东家是骑着马走的,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带起了有规律的哒哒声。李青芝将脸埋在枕间,心里止不住地叹气。晌午东家回来她该端着什么姿态才好啊!想着想着,李青芝陷入迷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而九里香街道上,一身淡青官袍的年轻郎君高坐在马上,侧脸如刀削斧凿,俊美无铸。只不过此刻不复往日的懒散轻快,脸色沉沉如Yin云密布。范凌一路都在想昨夜的冒失该怎么圆回去,怎么让小丫鬟卸下防备与不安,也让他能体面些在人跟前晃。晨间的风不算闷热,甚至可以说十分清爽败火,可迟迟想不出来法子的范凌丝毫不觉得清爽。眼看着衙门就在跟前,范凌将千头万绪给压了下去,先将这半日度过去再说。
桂花巷小院中,李青芝一个回笼觉又睡了一个多时辰,起来时已经被晌午升到顶峰的日头给照得浑身发软。 两两相装一觉睡了那么久, 李青芝难免有些难为情,但惊蛰仍旧是嬉皮笑脸地同她打招呼,态度上好似比往常更殷切热情, 李青芝那点子不好意思便消散了。她不知晓惊蛰那替他家郎君稳住人的心思, 只觉得自己很是幸运, 遇到的这对主仆皆是随和宽厚的。当然, 不将东家昨晚的酒话算在其中。将提前冰镇好的瓜瓜桃桃拿出来啃了几个,又吃了一些桂花糕, 百无聊赖下, 李青芝照例给花花树树浇水。陈州地处江北,是个气候干燥且日头充足的地方, 又是酷暑,土壤干涸得也快些。李青芝是个大闲人,不做些事情好像只能在睡觉,或者在树下发呆了。给凤仙花浇水的时候, 李青芝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那便是花叶间打了许多小小的花骨朵。这证明凤仙花就要开了!李青芝有些期待它的开放,虽然这花不是她亲自种的,但也算是被她Jing心浇灌照看了近两月, 她自是稀罕。x刚浇完了凤仙花, 就看见钱娘子挎着菜篮子从不远处走来了, 面上挂着一如既往喜气洋洋的笑。“钱婶子来了……”见日日做美味饭菜的钱娘子过来, 李青芝心花怒放, 甜笑着招呼了一声。“小娘子午安,又浇花呢?”日日来此, 与这小娘子相处了一段日子,钱娘子早就抛却了对人家的成见, 甚至相当的喜欢这个小娘子。模样俊俏,性子纯净,笑容甜美,又生了个讨喜的嘴,不论是钱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