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景是紫色的,蓝色的窗帘,花朵形状的繁复地毯,每个模特都换上了白色的轻衣。衣服不透,却能勾勒出人体的曲线和每个人的rou感。贺因渝戴着金色手表,他靠在墙上:“挨个走。”贺因渝视线凝在每个模特色彩的切面上。每个人走上前来,走过贺因渝的眼睛,都留下不同的色彩。贺因渝今天穿得浅淡,一身休闲西装,灰色的。腕上手表让他存在感变弱。模特到了贺因渝这里总是太害怕。
走来走去就能摔了。陆衿白每次都给贺因渝准备一件明度很高的饰品,降低他的五官,更削弱他的视线。贺因渝做的生意里有一项是给艺术品估值。为了保证质量,他总会挑选一些表现优秀的模特进行指点。贺因渝工作起来并不疯,看起来正常。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每个人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房间的门被推开,房间内的光线被打乱。贺因渝看到付沉坦坦荡荡走进来,他扶着门:“怎么不叫我。我不是你的员工吗?”画模们看着付沉不稳地走进来,他就拉住了贺因渝的手。贺因渝的手表闪过光彩,金色手表里有一双rou乎乎的小翅膀。饱满圆润,贝壳似的。“男朋友?”“把门关上。”付沉没动作。倒是眼疾手快的模特赶紧跑过去用门抵住了额外的光。“男朋友。”付沉用手搂上贺因渝的脖子,把他往下拉。其他人不知道看哪。有人果然摔了。贺因渝没说停,他们不敢不走,眼神乱看就是摔了。摔倒扯坏了窗帘。蓝色窗帘落下来。天光洒进来。照亮付沉明晰的轮廓。
芭比娃娃小混血面如纸色。
贺因渝看了怀中的付沉一眼,他视线缓缓移动。小混血抖若筛糠:“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看他干什么?”付沉扭过贺因渝的头。“看我。”付沉的嘴唇和他的话语矛盾。
那上下柔热的唇瓣,分明在叫嚣着“亲上来”。
付沉的脸色也苍白,也许是受伤了没养好。又走了很多不必要的路。贺因渝没说话。付沉嘴唇张合。“沉沉,我在工作。”贺因渝手表上的小翅膀动了动。“我不是在……工作吗?”付沉扑住小翅膀,抓住贺因渝的手腕,再牵回他的手:“你就只和他们工作,不和我……工作吗?”天知道付沉是怎么别扭地把这段话说完的。听到的人都傻了。地上的小混血也觉得甜牙。怎么就感觉……挺不要脸的。偏就付沉一本正经,他脸上神情认真,锐利的眸子里爱情。腿也挺软的。要是其他人这么胡言乱语,会挨揍。大家都看付沉,也都不走了。贺因渝的工作彻底被打断了。贺因渝眉头蹙起,他握着付沉的手,摸了一下。付沉扬起一个笑。那双小翅膀又动了。贺因渝拔出自己的手。朝大片紫色布景走过去:“继续。”模特们回神,赶紧各走各的。金色手表在深色背景下就显得华贵,贺因渝站着,让人无端觉得恐惧。他脸上表情没有笑,眼睛里含着盈盈笑意。付沉脊背一毛,他分明看见,贺因渝有一眼看向了自己。付沉休息了一会。也只是一会,还没走两个模特,付沉又朝贺因渝挪过去。因为他动作太突然,刚好混血小模特又和他撞上了。这回小模特衣服一皱,扯下花朵地毯一摊毛。大家都傻了。
不是吧。小模特瘪了瘪嘴,就哭了。付沉多少有点尴尬。但他也没扶人,付沉挪着朝贺因渝走过去。抱上他的腰:“看我啊。”付沉大方地说。贺因渝没发火,也没做什么。混血小模特太害怕了,他好不容易爬起来,手上的毛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瑟缩着地站在原地,眼泪还挂在睫毛上,金色头发毛茸茸的。花朵上的金羽毛被他揪了。贺因渝看小模特,被付沉挡住视线,付沉遮住贺因渝的眼睛,硬着心肠说:“我要亲你。我想亲你。”好了,这下没站稳的小模特一个平地摔。支撑不住似的号啕大哭。付沉恨不得把贺因渝耳朵也捂上。事情就没发生了。天不遂人愿,这回贺因渝拿开付沉的手:“沉沉,你想做什么呢?”“我,我就是想让你陪我。”付沉说了句。然后他低头,不看贺因渝了。“你起不来吗?”贺因渝问小模特。
小模特不哭了。他赶紧起来。左脚右脚乱蹬,手上的毛飞了一些。飞到旁边模特的蓝色头发上。沾了一些杂毛。金色的还被小模特握在手里,抵住地毯的河流图案。混血小模特把这辈子高兴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还是悲从中来。抽噎着站不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救救我。”混血小模特“呜呜”直哭。
压都压不住。
眼看贺因渝眉头又拧,要过去,付沉抓住人,他扯下贺因渝手上的表。贺因渝不动了。他手腕上被划出伤痕。付沉看着那血迹,一狠心,金表就摔到了底下。
付沉一脚踩了上去。
用脚磨了磨。
一阵诡异的沉默。
“捡起来。”付沉又损坏一件艺术品,贺因渝面上看不出什么,他红唇微张,磁性嗓音轻飘飘一句。付沉和贺因渝对视:“你根本不重视我。我受伤了你不陪我。现在还要工作,工作!”“工作重要吗?”“比我重要吗?”付沉绞尽脑汁编出这么几句。
然后又是沉默。
模特们已经看傻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自己也像……他们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