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绕着小区的花园散步,我说:“咱们已经做十二年的朋友了耶。”“十年半。”他纠正。对哦,初一我们没有做朋友,高中又有半年几乎没做朋友,确实是十年半。不过我没想到他会较真,所以打了他后背一巴掌笑着说:“干嘛那么较真,现在我们不还是死党嘛。”“嗯,是啊。”他看着我说,那种沉甸甸的眼神又回来了,他每次这样看我,我都会害怕,好像眼神里有一种不应该触碰的东西。“你大学想去哪儿?”他问。我耸耸肩膀说:“能去哪儿就去哪儿呗,我这成绩应该能保底二本吧。你呢?没被清华北大招生组劈成两半抢走啊?”他笑出声,像我妈那样摸了一下我的头,他的个子和我一样高,不需要踮脚就可
我不会不是真的不会,只是忘记了公式,有些题呢,我前边基础题都做对了,但是后面附加题就不会了,其实还是上面某个公式的变形。
高考结束。
等等,我知道你很急,想知道这位朋友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我才过来求助,但是请再等一下,故事刚好讲到最重要的部分。
如果你以为他讲一下我就会了,立马从二十三班跳去一班,那是大错特错。我升班模拟考只从二十三班跳去了二十二班而已。还是在一楼,还是那帮熟悉的兄弟们。我对这个结果很气馁,毕竟占用了人家那么多时间还只是考了这么一个稀烂的成绩。“算了,你别辅导我了,你晚上也得写作业。”我愧疚的对a说,a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说:“我作业在自习课都做完了。”是是是,你们好学生真的好了不起哦。我立刻就不愧疚了,把错题小卡塞到a手里让他抓紧时间考我基础题。
到了高三,想也不用想,我这种学渣并不会有什么学习奇迹,每次模拟考都在二楼和三楼之间徘徊,有时候题简单一点就可以去二楼吊车尾的班级,有时候题难一点,就又回去三楼。a阿姨并没有说过什么,但是我自己挺不好意思的,占着同样身为高三学生的时间,a帮助我太多了,再帮助下去,耶稣得从教堂走下来,让他上去站着。
第二天在平时上学的六点钟醒了,想要闭眼睛再睡也睡不着,烦躁的站起来打开房门,我妈正在我屋门口站着,她看我出来,尴尬的笑一笑:“忘了你考完了,差点又去叫你。再睡一会吧。”说着摸了摸我的脑袋,我比我妈高,她想要摸我的脑袋总要踮起脚,伸出手,像在摸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冠。我抱怨谁家妈妈现在还摸儿子的头啊,我妈呵呵笑着说:“我呀,我家儿子的妈妈呀。”
我们还是一起上下学,路上他会问我辅导班怎么样,有什么不会的题,也会抽出来小卡考我基础题。我偶尔会抱怨辅导班的老师讲的太快了,每次要录音回家听好几遍才能听懂。他就笑,“笑个屁!嗯,我就是学渣!”我踢他一脚,他灵活的躲开。
现在是凌晨两点,我打了个哈欠,吃完饭将碗筷丢在厨房,刷刷牙喝点水就又躺回床上睡觉。
到了高二,我才从四层楼跑到三楼去。我妈给a家送去了好多张电影票和购物券,过年那天,她买了一双一千多的跑鞋硬是塞到a阿姨手里,说感谢a帮我提高学习成绩。a对这种礼物只是看一眼就放下了,我妈尴尬的立在原地,a对我妈说:“他是我死党,阿姨用不着这样的。”我从“同一个小区的”再次恢复“死党”头衔。
挨个回复朋友的信息,最后给a回复信息:昨天太累睡着了,现在才醒。没想到a很快也回复信息说自己也是,刚醒,然后问我反正睡不着要不要早上出来散散步?我想着散散步也挺好,等上了大学各奔东西,我俩也没什么机会再一起上下学了。初中那种即将分别的惆怅又涌上我的心头。
半夜的时候我肚子饿的咕咕叫,不情愿的爬起来,打开房门,房门上用透明胶贴着一片粉红色便利贴,我妈写着饭菜在冰箱里,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我摸去厨房热了一个馒头,一碗西红柿炒鸡蛋,在客厅刷手机。a发了很多条短信给我,问我考完了吗?要不要出来玩儿?在哪儿呢?是不是在家?他后来大概知道发信息也没什么用,我不会回复,就放弃了。
高考结束之后,我立刻躺在家里睡了一整天,我妈没有管我,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爸妈打开屋门在门口商量要不要叫我起来吃晚饭,他们把声音压得很低,很轻,“他太累了,让他再睡一会吧。”我爸说,我妈说:“但是他考完英语口语,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晚上还是叫起来吃饭吧,对胃不好。”“没事,他半大小子一天不吃饭饿不死,再说,要是饿了,他就自己醒过来找吃的了,没醒就是还不饿,让他再睡一会吧。”“唉,这孩子真让人操心啊。”我妈和我爸轻轻的关上房门,房间重新变成一片寂静。我享受着这种特权再次进入梦乡。
某一天,我回家的时候对a说,不然不要辅导我了吧,他也是高三,也很忙,再抽空辅导我,自己学习的时间就少了,现在正是大家拉开差距冲刺的阶段,我再怎么辅导,最好也不过是上一个二本的命,现在成绩上去了,让我妈找名师辅导班去上就好了。“嗯。”他没拒绝,看来这样为我辅导也很累,只是碍着兄弟情深才没有抛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