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松了一口气,嬷嬷行礼过后就拉着四皇子离开,心头还在暗自盘算。今日此事既然不会告诉圣上,那就只是在后宫一桩小小插曲而已,该如何禀告主子呢?等等,莫非……三皇子就是为了让淑妃知道?
良久,沈墨即终于平静道:“起来写药方吧,别耽搁了。”
今日的情况不是头一回,可每次诊断的结果都是如此轻飘飘一句话。沈墨即心中倍感烦躁,盯着医监花白的颅顶,声音渐冷:“她四岁就开始习武,从小到大不知灌了多少苦药下去。如今髫年马上就要过了,可只是晒个太阳脸色就惨白如纸,天一冷更是胃痛得不能动弹。你们太医署,莫不都是吃干饭的么?”
“阿兄……”沈夙阳将头埋在他的肩膀,语气也已经非常虚弱。
“那是自然。”沈夙阳甩甩头,对那香儿道,“这两位姐姐是银霜和碧荷,是我宫内掌事和一等宫女。我给你起个同辈的名儿,叫缃橘如何?”
待她和四皇子背影走远,沈墨即弯起桃花眼嗤笑一声,吐出两个字:“蠢货。”一边的沈夙阳也是连连摇头。两人轻而易举地就在后宫搅了趟浑水,给养母李皇后多添出一笔账来。
上的威严。
尤其那医监,豆大的汗珠自脑门滚落,将头埋得更深,声音颤抖:“这……公主毕竟年幼体虚,不可用太刚猛的药,只能慢慢温养。”话音落地,便是长长的沉默,宫室内一片寂静。感受到从上方投来的视线,医监心中一凛,跪得更加恭肃。
这番话换来兄妹二人对视,轻叹过后沈墨即道:“礼仪倒是得体。你既收了她,便好生教导着罢。”
虽不过翩翩少年,帝王气势已养了六七成,叫几个宫人大气都不敢出。
“禀……禀公主,婢子香儿,确实是淑妃指给四皇子的玩伴。”小宫女还有些害怕,但回话还算镇定,“我,我家太穷了……阿娘又生了弟弟,所以去岁就把我送进宫里来。”
沈墨即将自己阿妹抱回东宫,命侍女将其安顿好。没过多久,银霜请来的太医也匆匆赶到。
这前朝后宫争斗都与储君之位有关。但圣上正当壮年,几个儿子年龄也都不大,还不到后妃与皇子直接交锋的时候。可若是皇后授意呢?对,一定是这样。嬷嬷认定了自己的想法,打算一并报告给淑妃。
小宫女倒也懂事,赶忙擦掉眼泪跑到沈夙阳身后,端正地和另两个婢子站在一块。见状,沈墨即缓缓点头:“既然如此,这件事就结束了。”
沈墨即神请有些古怪,只拍拍她的脊背,接着粲然一笑:“你放心就是,阿兄绝对不会让你怎么样的。”
“不要。”沈夙阳使劲摇头,“我自己走。”话虽如此,她牵着对方衣摆的手依旧紧攥着,将描金的丝绢袍衫拧出一片皱褶来。尤其是当她试图迈开步子的瞬息,沈夙阳腿一软,险些就要摔倒。
赶紧将人扶住,沈墨即一言不发,只慢慢掰开朝平的手指,拢于掌心将丝丝热意传渡过去。安抚妹妹后他将展臂一捞,把对方揽入怀中抱了起来。
“那是自然。”
“禀殿下,公主并无大碍。”医监停下把脉,朝对方叉手,低头谨慎道,“只不过方才在日头下站得久了,一时经受不住。卑职这就开些滋补的方子给公主服下,平日里也要注意适量活动。”
见状,沈墨即赶紧让婢女到太医署差人:“你就说——是请朝平公主的平安脉,到东宫来。”
银霜抬头看他一眼,领命而去。
唯一的同胞妹妹若有事,他真是要急的。
那医监上了年纪,须发皆透出些苍色,神情似是有点紧张。躬身行礼后他立即取出医箱内物件,开始仔细诊脉。见迟迟没有推断,沈墨即出声询问:“朝平公主到底如何?”
手底下轻轻抚摸着柔软黑发,沈墨即蹲下与妹妹平视:“上来吧,阿兄背你回宫。”
烈日有些灼人,沈墨即只有眯起双眸才不至于被自己阿妹头上的金丝珠花晃了眼。他忽然觉出一丝奇怪来,上前牵过沈夙阳,就握了满手冷汗。待对方身形摇晃地扯住自己衣角,沈墨即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遵命。”
朝平公主打小体弱,虽不曾生过什么大病,底子却虚得很。在太阳底下晒了如此之久,早就双唇血色尽失,从和四皇子争辩起便有些撑不住了,但她一直咬牙忍着,没说一个字。
得了令的老医监哪敢不紧着,迅速提笔开药,交给朝
沈夙阳拽着她不放,身体微微前倾:“你年龄尚幼,就先识字。日后要学哪方面的管事工作,自己做了决定,让银霜姐姐教你。”
“婢子谢谢公主赐名!”小宫女正要下跪,被朝平一把拉住。
“还不快去!”四皇子转头对着小宫女急切道,又迟疑地看向沈夙阳,“你们可要说话算话。”
朝平伸手挡了挡渐盛的阳光,看向自己新收的小宫女,上下打量对方一圈,问:“你似乎与我和四郎君差不多大,应该是专门陪玩的婢女吧?名字叫什么,为何会进宫,一块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