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的,帝师本人倒没什么见解。这些年他久居深宫,不爱与人打交道。本想着将百年盟约守完就离开这座脏污的宫殿,奈何凡人贪心。
“先前总是觉得凡人可信,近百年来愈发觉得自己错了。”过如鸩闭了闭眼,往事如烟尘,故人音容早已消散在百年岁月流逝间。
他与梁太祖的缘分始于一捧救命的鲜血。或许正是这一捧夹杂了帝王紫气的血让他成功修得人身,脱离了草木本源,得以离开十方崖。
后来他待在太祖身侧,是报恩还是借着帝王紫气修炼,或者是渡那凡人所谓的情劫都没那么重要了。军营之中,最是不缺风言风语。他非人族的传言从敌军传来,又被妖化神化传回敌营。太祖本人或许早就知晓他并非凡人,只是一味不予理睬。
只是极为罕见地在一场云雨后,看见过对方眼里闪过一丝算计与挣扎。不过过如鸩不在乎,他替太祖得天下,草木之躯与金戈之气互相碰撞,本就是逆天而行,搏取的不过是大道未推演的五十之一。成则飞升,位列仙班。纵使失败,不过蹉跎元寿,待到修为耗尽枯萎凋零。
后来,就如同太祖手记里留下的密辛般,他将那个人推上了帝王之位,又应允了对方守业。在尘世蹉跎了近四百年,早已厌倦。如果不是遇到那位莽撞的少年将军,他或许
过如鸩深色微动,想起那几场云雨欢愉与少年将军如星辰般灿然的眼眸。
算了,他想。
就先这样吧。
“我无心造此杀业,中母蛊的是梁国南境刚刚班师回朝的大将。他是夜氏遗孤、皇帝表亲,若是不明不白地死了,皇城恐有大乱。”
禾九笑了笑:“我还当是你受了蛊虫的影响,对他情根深种。方才忘了说,焚情蛊本是子母一对,中蛊之人会互相痴恋,非他不可。”
情根深种、非他不可吗过如鸩心头一动,想起先前无法拒绝的求欢,以及为何那人的眼神为何时时刻刻黏在自己身上。
“还是另说其他解法吧,我非此世中人,也不可能对他动情生爱。夜将军深陷其中日夜痴缠,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风拂树叶发出簌簌声响,混杂着极为轻缓的脚步声。
禾九摸了摸自己的耳穗,他与过如鸩同为仙人,五感异于常人,对于细微的风吹草动有着近乎敏锐的洞察力,只稍稍凝神便可觉察微末。
“你有客人来了,如鸩。”来人身上沾染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香气,禾九熟悉这股味道,是毒草特有的药香。
“夜将军,你似乎总爱深夜闯宫。不知道寒舍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将军屡犯宫规也要来上一来。”过如鸩并不意外,这人近来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凡人受情蛊影响而对自己情根深种,继而陷入“求偶期”,像一只爱黏在伴侣身边的猫。
刚刚绕过守卫摸黑进宫的夜将军甫一入园便听到这声,他落落大方地从暗处现身朝人一揖,并无半分被人抓包的尴尬:“自然是寻我心中属意的未来夫人。”
禾九闻言轻笑一声,夜行止这才缓了心神,开始上下打量着这位生面孔。观人一身暗金鎏纹袍,坐在过如鸩身侧,似乎与帝师极为熟稔。两人在一处,远看去分外相和,倒像是一对璧人。
没来由地,有些吃味。他耳力惊人,方才过帝师那几句话,他自然都听到了。他一早就知道帝师并非凡人,也在第一次与人亲近时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喜欢对方,想要与人长厢厮守。
禾九自然是注意到了对方的打量,他并未觉得无礼,只觉得这人有趣。细细一看,对方一身杀伐之气,周身金紫气运缭绕,却偏偏是个命魂业障缠身的将军。过如鸩尚未飞升不能看清凡人命业,而他已至臻化境多年,却从未见过人间有这样命格的奇人。
有趣,当真有趣。
想来他从来只在一人身上见过那样浓厚的紫金气运,只是那位深居简出,又与他守的禁地天柱相隔甚远。除了当初飞升时遥遥见过一面,后来便再没交集。上回听人说起,还是五百年前的一桩风流轶闻。
他并未在意对方对自己略显敌视的目光,相反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似乎对来人甚为满意。他未曾敛去脸上笑意:“我名唤禾九,与如鸩相识百年亦师亦友,小将军不必这样看着我。”
夜行止才明白自己方才误,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方才无意间听到帝师身中蛊毒,不知”
他并未将话说完,禾九便已明了他内心所想,轻笑道:“将军可知焚情蛊?子母双蛊互相吸引,互相为依托。子母双蛊互相吸引,身中蛊虫之人会逐渐喜爱上对方,至死方休。”这原本是南疆蛊毒世家不传的秘术,专用给族中男女绑定终身,只是不知如何到了他们二位身上。
过如鸩闭了闭眼,那夜混乱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日撷芳台宴,他中途受梁帝御前太监传唤,临时赴约。路上撞到了一位满身脂粉气味的男子,而后未走出几步便觉得灵力滞涩,情动难耐。。。
只这几句,余下的不必多说。夜行止当晚遇见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心里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