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下轻轻点:“累了。”于是挪着板凳靠近陆聿,头靠向他的手臂,撒娇的在他手心上拍了下,然后紧扣住他的手指:“陆聿,我会永远陪着你,永远。”陆聿笑道:“那你要说话算数。”姜念笑:“那当然了,我向来说话算数。”说话间,厨房里传来脚步声,紧跟着杜江端着一大盆rou汤出来,里面的rou堆起来,沈爱和杜良端着凉菜和馕饼, 手里攥着筷子,杜江把盆放在桌上,把桌子搬到靠炉子的地方,杜良放下馒头和筷子就进去拿碗。杜江说:“快坐过来吃饭,刚炖出来的可香了。”炖的是羊rou汤,里面是大羊骨和羊rou,一盘凉拌洋葱和辣椒,一盘是切好的葱和香菜,在杜良拿碗过来时,沈爱先给陆聿盛了满满一大碗,里面堆满了rou,撒了香菜和香葱,刚要端给陆聿,陆聿起身却道:“先给杜叔吧。”沈爱的手僵了一下,杜江起身接过沈爱手里的碗放在陆聿面前,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你娘给你盛的,你先吃。”陆聿垂下眸没再说话,也没当面反驳杜江张口闭口的那声称呼。杜良掰了一点囊嚼在嘴里,偶尔抬一下头看一眼桌子对面的陆聿,中间隔着rou汤,rou汤里往上冒着浓郁的热气,朦胧了陆聿凌厉锋锐的眉眼,他听爹说过,陆聿是当兵的,而且还是个团长,团长有多厉害他不知道,他就知道大队上最厉害的是书记。也不知道书记和团长比起来谁更厉害?眼前放了一碗rou汤,杜江说:“好好吃饭。”杜良:……他发现自从陆聿过来后,爹跟他说话总带着点威胁的意味,好像怕他做啥坏事一样。屋里面很暖和,姜念有些热了,脱掉外套被陆聿接过,和他的叠好放在一起,沈爱看着陆聿对姜念很照顾,到了那种无微不至的呵护,吃rou的时候,让她吹一吹别烫着,给她把囊饼子掰成一小块放进碗里,看着昔日的小男孩长成了知道疼人的大男人,沈爱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杜江的话相对多一点,时不时的提起话茬,陆聿搭上一两句话,陆良接话接的快,没一会的功夫一家三口聊起来,陆聿和姜念安静的吃饭,姜念看了眼沈爱看向杜良时眉眼里溢出的母爱,跟看陆聿时截然不同。她看陆聿的眼神大多带着愧疚,小心翼翼,那瞳仁下的母爱姜念都难窥见到。或许是分别了十几年,双方都陌生了吧?杜江说着就把话茬引到陆聿这边,他问道:“你们两什么时候结婚的?”陆聿道:“去年二月份。”杜江笑道:“结婚差不多一年了,还没要孩子吗?”姜念低头吃饭,陆聿续道:“暂时先忙工作,孩子的事过两年,等我们都稳定了再说孩子的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爱下意识抬头看向陆聿,总觉得陆聿这几句话在责怪她当年对他不负责任的抛弃他,她眼睛一红,眼看着就要哭了,陆聿察觉到沈爱的视线,薄唇轻抿了几分,抬起头对上沈爱的目光。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沈爱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看着陆聿熟悉的脸型轮廓时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当年的陆天肖坐在她对面,嫁给陆天肖十一年,在他活着的那几年他对她一直都很好,从来不让她下地干活,家里的重活也不让她干,生小聿的时候他看见她疼撕心裂肺,告诉她说再也不生了,有小聿就够了。那些年她在陆家很好,陆天肖家里亲人死得早,就他一个独子了,他靠着自己把一家三口养的好好的,在他去世后家里的口粮也能顶好几年,而且他还存了三百块钱,那年她把陆聿放在许家,走的时候给了许大哥一百块钱托他好好照顾陆聿,没告诉许大哥她多久回来。在她离开家门时陆聿追上她不让走,沈爱看着那只小手用力攥着她的衣角不撒手,她忍了好一会才挣开他的手,对他说过段时间回来接他。记忆像是洪流一样闯进心里,沈爱眼前好像拂过了陆天肖的脸,还是那么温柔的看着她,对她说多吃点rou,看你瘦的。“小爱。”耳边传来杜江的声音,沈爱愣了一下回过神,见对面的陆聿已经垂下眸了,于是转头看向杜江:“怎么了?”杜江说:“吃块rou,再喝点汤。”她刚刚一直盯着陆聿出神,再这么看下去又得哭了。沈爱低下头说:“我吃着呢。”吃过饭天也不早了,沈爱一早就把隔壁屋子收拾出来,铺的干净的被褥,在外间给杜良支了一个木板铺的床褥先睡着,屋子里有火墙,很暖和,姜念和陆聿洗漱后躺在床上,两人都没有睡意。姜念转身,手臂搭在陆聿身上,看着男人滑动的喉结和深黑的眉眼,低声问:“陆聿,你怎么想的?”这一路过来他一直沉默,刚才饭桌上也是沉默寡言,她实在猜不透陆聿在想什么。其实在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在厨房和饭桌上的温情时,姜念也有些坐不住,她是心疼陆聿,怕陆聿心里难受。陆聿抱着姜念,在她细弱的手臂上摩挲着,望着漆黑的房顶,声音有些沙哑:“念念。”姜念清晰的听出了陆聿声音里的孤寂感。他转过身将姜念紧紧抱进怀里,下颚抵在她发顶:“那句话我不想问了,没有意义了。”爹跟她在一起的时光他多少都记着,她看爹的眼神和看杜江的眼神不一样。今天一对比他才明白,当年她看爹的目光里更多的是恩情和亲情。姜念听着耳边震荡有力的心跳声,手臂环住他的腰,低声道:“不想问就不问,我们这一趟过来就当出来玩。”这一趟过来,没有认亲现场,也没有亲情煽情,反而是疏离的冷漠和最平常的一顿饭,姜念这一觉睡得不踏实,她再一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