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地赶来,先看到站在床边的班主任,才看到她,“怎么会晕倒?现在感觉好点吗?”
她在挂盐水,点点头,“好多了。”
孙老师嘱咐了他几句就走了,留下两个人在病房里。
沈追看了眼盐水的量,估摸还有一会儿,塞紧她的棉被,才在床边坐下。见她嘴唇发白,探身摸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热。
“怎么会晕倒?今天碰到什么事情了?”
“没有没什么,”沈语画咬了咬唇,偏头看着盐水一滴滴落下,“走着走着就晕了,幸好是在学校里。”
她自己肯定不知道,她说谎的时候喜欢咬嘴唇。沈追喉结上下一动,没有戳穿她,“挂完水想不想吃点什么?喝粥好吗?”
沈语画牵动嘴角笑了,声音有点沙哑:“小时候,妈妈也经常晕倒,爸爸每次都哄她,说她病好了就带我们去吃大餐。”
提起父母,沈追沉默了。
沈语画今天却偏要说:“我妈妈走的时候,爸爸在厨房做饭,她帮爸爸接了一个电话,忽然整个人就不行了。当时我在房间里弹小提琴,听到她大叫爸爸的名字,说你在吗。爸爸说他在。妈妈又叫我的名字,说画画你在吗,连续叫了好几声,我才听见,从房间跑出去,说妈妈我在。然后她就走了。”
鼻子很酸,她第一次向沈追说起从前。
夜色之中,沈追看到她在月光下的侧脸,和自己有五分相似的模样。他几乎没有哭过,料想自己垂泪,也应该如她一样,无声无息,黯然伤怀。
他们始终如此相似。
他浑身震悚了一瞬,目光闪动,“所以,”
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温热的手掌把眼泪都拭去,“所以你不再弹琴了。”
沈语画点点头,相顾无言。
到了晚上,陪护床硬而窄,沈追睡得不好,无聊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他刚来到这个家时,发现爸爸每天回家都会把妹妹抱起来转圈,那个瞬间他总躲到厨房或者卧室。像误入别人家里的流浪狗一样,主人其乐融融的时候,就该有脸色地回避。
当时沈明主动来到他外婆家里,带着一车的补品,再三保证接他回去之后会给他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那样情真意切乃至威逼利诱。他绝对不相信是因为自己。
有一次沈明喝醉了酒,主动向他说:“是画画的妈妈说的。”
沈追很久很久,没有从沈明口中听到妈妈这个词。
“她说如果…如果有一天她走了,让我一定要把你接到家里来,你们…兄妹两个可以互相照顾…”
沈追觉得自己做到了,完成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的心愿。
1
那天之后,沈语画愿意叫他哥哥。沈追有一种孩子终于长大的感觉,回想曾经那个对自己咬牙切齿的小屁孩,居然已经变得亭亭玉立,会端着热咖啡说:“哥哥你记得早点休息。”
沈追很是受用,照顾她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不可分隔。
天气渐冷,沈语画最近越来越殷勤,先端来一叠水果,“哥哥你吃。”
沈追对着电脑里的诉状,有些焦头烂额,拿手揉了揉眉心,“今天不能帮你看数学题了,你早点睡。”
她声音轻轻的,狗腿地用手捏他的肩膀,“我怕哥哥太辛苦了,给你按摩按摩,不用管我,你工作好了。”
沈追心勾了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难得妹妹对我这么好。”
沈语画心里想着事情,眼睛转来转去,刻意地亲近:“哥哥你不开心了,可以来找我,有我陪你,我是你妹妹嘛,成为一家人多不容易。”
“嗯。”他无动于衷,等着沈语画的谜底。
沈语画觉得,哥哥和女朋友分手也是很正常的。毕竟聊天是要你一句我一句才能说下去,哥哥总是淡淡的,把天聊死了。
她站在沈追背后,看着他点开新收到的工作邮件,装模作样地问这个术语问那个名词,绕了半天,沈追转过身,“说说看,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沈语画干笑几下,说:“哥哥您真聪明。我明天晚上想和同学去看演唱会,票都买好了,就是要请一节晚自习。能不能和班主任说一下,就说我去看病了。你有她微信的对不对?”
沈追看着她眼巴巴的目光,“和谁去?”
“就是上次来家里玩的,孙悦,你见过的。”沈语画抓着他的袖子,轻轻晃了几下。
“好。”
哥哥终于点头,沈语画如释重负,“啵”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蹦蹦跳跳地往外跑,“哥哥最好了!”
亲过的地方像蝴蝶停过,痒痒的,沈追摸了摸,小声纳罕:“至于这么开心吗。”
2
第二天,沈语画回来得有点晚。路上行人尽散,车辆稀少,清冽的秋风吹过,撩起她的发尾。
薛侧握着她的手,手心发烫,沈语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人行道上有课大树,两人不得不靠得更近才能并排通过,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