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直刺刺地打开,“不开灯眼睛会瞎的哦。”
沈追忘了告诉她,从他房间的窗户里可以看到沈语画回家必经的小路。
一开始他只是喜欢站在窗边看风景,树叶摇摇,微风阵阵,让路上铺满了落叶花朵。后来偶然看到晚自修下课,沈语画背着书包走回来,从走路的样子就能看出她今天的心情。
如果低着头,慢吞吞地踱回来,沈追会想,是考试成绩不好吗?还是和同学闹矛盾了呢?
如果手上拿着一杯奶茶,握着小半个车轮饼,沈追就知道,她一定是和同学去学校边上的小摊吃宵夜了。
到高二的夏天,某天沈追拉开窗帘,让屋外温和的晚风吹进来,不意外地看到她,高高的马尾辫一晃一晃,正回头对人挥手。
顺着她的目光,沈追看到一个同样穿校服的男生,站在小区门口,夜色里看不清容貌。
这么小的年级就谈恋爱吗?他摇头,手机里跳出几条信息。
“明天纪念日,我订好了餐厅,七点。”
过了几秒,又弹出一条:“记得给我买礼物。”配上一个糯米团子的可爱表情包。
“好。”他回复,书桌上有用蝴蝶结扎好的礼盒。
陈行珠是他的大学同学,当时他们有一场篮球比赛,沈追冲锋陷阵,结束之后很多人围上来给他送水。
陈行珠是其中之一,挤开所有人群,把水和一张便签塞进他手里,“沈同学你好,我是陈行珠,人行道的行,珍珠的珠。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那张便签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去了,陈行珠蹲点在他回寝室的路上,又做了一遍自我介绍,硬生生地闯进他的世界。
陈行珠是个很闹腾的人,不肯安安静静在图书馆坐一上午,经常趴着睡觉。沈追记得那个夏天的傍晚,霞光万顷,金黄的光洒在她的侧脸。
可能是光线刺眼,陈行珠慢慢睁开眼,杏眼望着他,“沈追,你当我男朋友好不好。”
他们的七周年纪念日过得并不算顺利。某种程度上说,陈行珠是个情感需求量很大的人,需要对方立刻回复她的消息,需要随时随地知道他在做什么。
她倒豆子一样地说工作上碰到的各种事情,沈追只是看着她笑,给她调蘸料、换碗筷。
“我不吃蒜的,老公你忘了吗?”工作之后,陈行珠固执地要用这个称呼,她说这样叫着叫着就会成真了。
沈追每次都说:“会成真的,等我过了实习期,就和你一起搬出来住。”
“忘了。”沈追抱歉地摸她的脑袋,心里想,应该是画画爱的口味。
饭吃到最后,陈行珠和他大吵了一架,准确地说,是她单方面的宣泄。具体因为什么、从那句话开始,沈追已经忘记了,只记得行珠泪眼盈盈,问他:“你真的爱我吗?你有没有爱我爱到想要告诉所有人?有没有爱我爱到过可以去死的地步?”
她拿着包站起来,“你没有,沈追,你从来没有。”
他平静地像一滩死海,虽然他们拥抱、亲吻,成为了最亲密的人,但陈行珠感觉自己从来没有感受过他的情绪。
后来沈追才知道,有人声势浩大地在公司楼下表白,引得cbd里下班的白领纷纷侧目。陈行珠就在一片或惊讶或羡慕的目光中成为焦点,尽管她拒绝了,尽管她觉得这个男人好幼稚,但是她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她,有人居然愿意做到这种程度。
她年轻漂亮,她学历顶尖,她工作优渥,她聪明能干。
沈追觉得世间的一切善意她都当得起,只是两个人不那么合适了——他不喜欢强求。
3
沈追想去追她,但电话响起,沈语画的声音很微弱:“哥,你能不能来医院接我一下”
沈语画在晚自修的课上晕倒了,她遗传了妈妈的心脏病,只是程度轻一些。
校医室不敢接收,叫人先把她送到医院,一边联系家长。
她爸爸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直到沈语画醒来,看到医生和班主任站在床边:“醒了就好,我给你开点平时吃的药,要注意保养,心情不能大起大落。”
班主任把她的手机给她:“给你家长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吧。”
她不想让外公担心,犹豫再三,还是给沈追打电话。身体有种被抽空的感觉,昏昏沉沉地,很想哭,她破天荒地叫了他一声“哥”,不知道是担心他不肯来,还是人在虚弱时下意识的反应。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崩断了,无论她曾经多么幼稚地讨厌沈追,但在此刻,还是希望他能出现,以哥哥的身份,把她带回家。
“孙老师,画画怎么样?”沈追急匆匆地赶来,先看到站在床边的班主任,才看到她,“怎么会晕倒?现在感觉好点吗?”
她在挂盐水,点点头,“好多了。”
孙老师嘱咐了他几句就走了,留下两个人在病房里。
沈追看了眼盐水的量,估摸还有一会儿,塞紧她的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