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像,想也没想点开那个对话框,按着手机背面贴的纸,把自己都还没有背出来的手机号照着打了上去,她还想再说点什么,斟酌半天,却总是打了删,删了打,终于她放弃了,闭上眼睛平躺回床上。
窗外浮着蓝天白云,蝉声混合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又爬了起来,拿着手机到窗口,拍了一张窗外的蓝天,又录了一段夏日蝉声,找了数据线上传到电脑,发给了嘉树。
傍晚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看着屏幕上那个归属地显示“lun敦”的电话,她就只是看,面孔烧着,心口猛跳着,要想伸手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去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屏幕暗下来。
房间归于平静,她还呆坐着,她懊恼得想哭,坐到电脑前,按着键盘的手也在发抖,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时候,嘉树的头像动了两下,他发来一张照片,还有一段录音。
那张照片也是靠在窗口拍的,lun敦的天空Yin霾,玻璃窗上盘着蜿蜒的水珠,外面的景物都被雨的痕迹扭曲了。
周园园戴着耳机点开那段录音,哗啦啦啦的雨声一下子倾泻而出。
chapter 17
周园园穿条睡裙在水房里洗头,第二遍了,把揉满泡沫的头发浸到一面盆温水里漂。
水房对面是一排居民楼,狗叫蝉声饭菜烟火气全数揉在夏夜晚风里。
天花板中央的白炽灯下聚了一堆小飞虫。
她把头发漂干净再抬起头,滴滴答答的水珠子挡在眼睛前面,模模糊糊看见眼跟前的一只热水瓶,一瓶洗发水,还有一张面孔。
原来孟溪还没有走。
周园园把头发拧干,包在干发巾里,“你先回去好了,不用等我了。”
孟溪站在原地没有动,却低头对牢她搁在面盆里一堆拧干的衣服叹起气来,像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九月份周园园第一天到学校报道,提了大包小包进寝室,孟溪分在她对床,那天她穿一件洗褪色的旧T恤,一个人披头散发埋头坐在床沿上,过长的前刘海把眼睛都挡住了,她对着水泥地上自己的影子,嘴唇旁若无人一开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周园园听到隔壁床的女生指着孟溪在跟另一个女生窃窃私语,“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孟溪好像也听见了,暂时闭了嘴,重重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又开始挂蚊帐。
周园园的脸孔倒发起烧来,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反复盘桓“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几个字,好像这句话说的是她。
在学校住宿的第一个晚上,半夜里有人摸黑起来上厕所,举着手机照明,冷不丁瞧见有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寝室中央的椅子上,吓得三魂去两魂,她一声惊叫,沉在梦乡里的其他人也都惊醒过来。
始作俑者的孟溪却只淡淡说了句,“我睡不着……”,一面慢悠悠地从椅子上起来,又躺回了自己的床铺上。
孟溪从此跟“鬼”这个字再脱不掉关系,不论什么时候,只要她一走近,别人就会轻声说,“喂喂,鬼来了。”
那段时间里,拿孟溪来取乐消遣似乎成了某种约定俗成的游戏,发展到后面,不仅是她们寝室的,甚至还有隔壁寝室的,晚上洗漱之后就群聚起来,都到孟溪的床铺前,翻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拿她颜色图案都很可笑的发饰戴在自己头上,学她平常叹气走路的样子,有一次趁着孟溪去洗衣服,有人翻出她藏在枕头下的一本小本子,里面的内容被当场宣读出来。
她写的东西像诗又不像诗,更加不像小说,只是一行一行的断句,什么“失忆者的灵魂”,什么“无尽的深海”,所有人都捧着肚子笑出了眼泪。
周园园从不参与这种消遣,可她也实在笑不出来,甚至觉得心虚,这个叫孟溪的女生像是一面镜子,通过她,她仿佛第一次站在旁观者的位置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她开始有意识审视自己身上不合常规的部分,并学着掩饰。
她尝试看别人看的电视剧,听别人听的歌,学别人在空间里转载那些不感兴趣的内容,搜肠刮肚参与寝室的夜谈,像一群白山羊里藏匿着的一只黑山羊,每天都努力地在白色油漆里打滚,只为使自己融进群体里。
有天半夜,孟溪不睡觉,对着墙壁悉悉索索自言自语,时不时轻轻叹口气,那声音压得很低,在静夜里细听却叫人有些毛骨悚然。
同寝室性格嚣张的大姐大从床上起来,一路直奔孟溪的床,一把拉开她的蚊帐,“你有病是不是,有病给我滚到阳台去睡!”
她把孟溪赶到阳台上,把她的枕头也扔到了阳台上,再把大门关上,寝室里一下子清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余人好像都睡着了,周园园还是没睡意,轻手轻脚爬起来,走到门边开了门,孟溪在月光下抱着枕头一动不动坐在寝室门前的台阶上。
周园园碰一下她的肩,用嘴型跟她说,“回来睡觉吧。”
孟溪看了一眼她,并没有理会。
周园园只好关上门又回到床上,过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