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以后,嫣昭昭便未在寝殿中用过任何香料。至此,夜里她再未梦魇过,更遑论看见那颜嫔的冤魂回来向她索命。一切,好似都在那一日吃下谢辞衍的解毒丸后,渐渐平息了下来。经过一番拷问之后,在她所燃的安神香中放入曼陀罗的正是春袖。她受不住刑,将自己因贪图钱财收下别人银子来谋害她之事给全数说了出来。她哭喊着,说自己是因为一时的鬼迷心窍才会收下那人的钱财将曼陀罗混入安神香之中。那人与她说,曼陀罗并没有毒性,只是会让人陷入梦魇之中,睡不安宁罢了,她并不知道此物佐以朱砂会产生毒性。春袖将那接头的人给供了出来,是一名花房的宫女指使她这么做。谢辞衍找了个缘由将此宫女给寻出来,却发现这人早已失踪了几日,最终在一处偏僻的荷花池中寻到了那宫女已然泡发了的尸体。那尸体泡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来原本的面容,且又死无对证,连幕后主使者是何人都一无所知。嫣昭昭再一次对这幕后之人的势力感到深不可测,那人已然可以做到在后宫随意杀人,且手脚干净,没有留下一丝把柄。她呼出一口浊气,心中不安更甚。这一回又让那幕后之人给溜走,只怕往后要抓到此人便会更难。嫣昭昭狠下心来处置了春袖,将她发落到了慎刑司去,她被太监拖走之时,嘴里大喊着嫣昭昭狠心,她侍奉在侧许久,就因为这点小事将她发落到慎刑司去,当真无情冷漠,不配为皇后。嫣昭昭没有开口说话,双眸直勾勾地看着春袖被拖走的方向。她不禁反问自己,她狠心么?思衬半晌,嫣昭昭忽而笑了。她想,狠心些并没有什么不好,今日她若是放过了春袖,他日被害的人终将会变成自己。因利益背叛过她一次的人,日后也同样会因为其他人所给的一点蝇头小利再次背叛她。今日她若是不狠下心来,他日死的便会是她自己。她绝不会再让人有如此机会,来将她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在凤仪宫好好歇息了几日后,身子彻底养好的嫣昭昭一大早便梳妆得体乘上仪仗到寿康宫去向太后请安。太后知晓是她来了以后,连忙让身边的毓敏姑姑前来相迎,让她入到内殿来同太后说说话。“臣妾给母后请安,愿母后万福金安。”“起来吧。”太后穿着一身肃穆庄严的鸦青色宫装,头上梳着雍容华贵的发髻,端坐在上首位置,朝她轻轻额首。“刚大病初愈,可别跪坏了身子才好。”“谢母后。”嫣昭昭福身一礼,碧落上前将自家娘娘给扶起落座。“皇后前些日子究竟是得了何病啊?”太后略有些探究的眼神状似无意般扫过嫣昭昭,手中执着一串佛祖,拇指不断拨弄着。“回母后的话,臣妾前些日子夜里睡不安宁,这才Jing神不振,病得严重了些。”她只字未提梦魇冤魂与中毒一事,太后本就没那么信任她,这些事又尚无证据,空口白话,不仅会遭太后斥责,甚至还会打草惊蛇。太后闻言并未再说些什么,只道:“哀家听闻皇帝曾去看过你?”嫣昭昭思绪瞬间回到了那日在凤仪宫内殿的一场y靡荒唐,脸颊有些微红,双眸也多了丝丝难掩的情意。她轻压嘴角,娇娇软软地说了句。“是。”她这般娇羞的反应落在太后眼里却误以为嫣昭昭终对皇帝有了些爱慕之心,心中顿然感到安慰不少,连语气也都软了下来。“那便好,皇帝既愿意去看你也就代表他对你也有几分心意。”太后看了眼嫣昭昭Jing致倾城的眉眼,一举一动的气度都尽显嫡女风范,更是舒心。“皇后可要趁此机会好好把握住,让皇帝与你生下一个皇长子,这江山才是真正的后继有人。”嫣昭昭一愣,转瞬便明白过来太后这是误会了她对皇帝有心思,她不可否认,只能忍着心中的不适顺着太后的话应承了下来。见她听话懂事,太后连连额首。继而她又话锋一转,“皇后可知晓那与你在同一天失踪的摄政王回来了。”嫣昭昭适时抬头,眸底的疑惑清晰可见。“回母后,臣妾这几日身子不适,未出过宫门,并不知晓摄政王殿下回来。”太后也没有怀疑,提起谢辞衍时脸色有些Yin翳,嗓音也冷了不少。“我们大盛朝的这位摄政王可谓威风十足啊。”今日早朝,谢辞衍位列众臣之首。等了许久却不见皇帝前来上朝的身影,朝臣们似已然习惯了,连连摆首叹气,却没一个人敢说皇帝半句。
谢辞衍着人去请皇帝,一回不来,再请。二回不来,谢辞衍依旧面不改色地让人再请,似是不将皇帝请来誓不罢休的姿态般。皇帝被如此烦扰,早已败了与嫣栀媃龙云殢雨的兴致,他被摄政王遣来请他的太监扰得不胜其烦,便带着满身未消的欲火穿上了龙袍,一路慢悠悠地到了朝堂。朝臣一番见礼后,皇帝端坐在上首龙椅,摄人的目光直视着谢辞衍。“不知摄政王三番四次请朕前来,是有何要事?”皇帝双眸微眯,眸底闪过丝丝危险之色。“再者,摄政王不觉得该向朕解释,为何那日秋闱你会无故失踪,直至如今才回到宫里来?!”谢辞衍上前一步,朝上首见礼。“回皇上,臣今日便是要将此事告知于您,而这其中,亦包括了皇上欲在宫外修建行宫之事。”闻见修建行宫一事,皇帝便蓦然来了两分兴致,“说。”“皇上,修建行宫一事万不能实行。”他嗓音平平,无甚波澜,好似只在平静地诉说事情。“放肆!”皇帝大掌怒拍在案桌上,底下朝臣一个个慌忙跪下,连头都不敢抬起。“修建行宫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