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浔找了心理医生来?家里,黎月筝也开始服药。她情绪常常处于?低落状态,本就不是多健谈的?性子,话变得更少。同时又分外敏感,一个?人?的?时候会感到害怕,又会想要落泪,却没有想要和外界交流的?欲望。最明显的?病症是失眠,成宿地睡不着觉,胸闷疲倦,脸色不见?好转。每当夜幕降临,是黎月筝状态最差的?时候。她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感到害怕,便不自觉地向贺浔那边靠得更紧。而贺浔总是会用手臂将她牢牢环住,让她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安全感。黎月筝睡不着,贺浔就陪她聊天,从不犯困,连声?哈欠都不打。他们聊起以前,把?满是苦难的?过往笑着当作故事讲出?来?。窗外春雨连绵,黎月筝和贺浔窝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小混混,不然怎么浑身是伤。”贺浔从背后抱着黎月筝,轻轻拂过她发尾,应她:“当时还吓掉你半块馒头,我还在想,哪儿来?的?不长眼的?,偷看还不老实,弄出?动静被人?发现,怎么胆子这?么小。”闻声?,黎月筝抠了下他的?腕骨,反驳道:“明明是你自己凶神恶煞,一副刚和别人?决斗完的?样子,换别人?也能?被你吓死。”“决斗?听?起来?倒是挺勇猛。”贺浔笑了,“所以第一次闯进我家,看到我那个?鬼样子,幸灾乐祸了?”顺着她的?话,黎月筝想起那段记忆。藏在楼梯间,看着贺庚戎Yin着张脸离开,而贺浔,躺在地上半死不活。那个?画面在脑海里太清晰,黎月筝鼻尖发酸,脚跟踢了下贺浔的?腿,佯装不悦,故意道:“是幸灾乐祸,去帮你买药还得被你板着脸凶。”贺浔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唇边的?弧度清浅,“我还干过这?事儿?现在让你报复回来?还来?不来?得及?”说着说着,黎月筝又哭又笑。刚歇下来?的?时候,黎月筝的?状态特别差,无论?是心理状态还是身体?状态。郝瑛莲的?事情得到结局,或许是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黎月筝很快就倒了。连着高烧了好几天,总是白天退了,夜里又烧起来?。贺浔几乎不敢睡沉,时不时要醒来?探探她的?额头,又怕她梦魇,就整夜都抱着她。可好不容易能?入睡,却怎么也不得安稳。黎月筝从梦中惊醒的?次数有些频繁,严重的?时候双手抽搐,还会觉得呼吸不上来?。第一时间抓住的?人?永远是贺浔。他总是会耐心温柔地叫她的?名字,手掌轻轻拍她的?肩背,直至她恢复平静。夜里那么黑,黎月筝的?眼前分明是黑暗模糊的?,可她却好像能?看清贺浔的?眼泪。滴落到她脸上,又被贺浔迅速擦去。知道她有夜盲症看不清,就背着她偷偷哭。贺浔是个?骗子。大?忙人?一个?的?贺浔,几乎对黎月筝寸步不离,他甚至不怎么去公司,成天在家摆弄锅碗瓢盆,变着花样来?,想方?设法想让她多吃一点。这?段日子黎月筝食欲很差,体?重降低,rou眼可见?的?消瘦。贺浔心疼的?紧,有事没事就在家研究菜谱,各个?菜系都被他研究了个?透。有回看着贺浔站在岛台边研究一颗被洗得干净水亮的?白萝卜,黎月筝笑着调侃他是不是变成了无业游民?不敢告诉她,不然怎么成天哪儿也不去,就在家耗着。说这?话时,黎月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正常到完全看不出?她有一丝抑郁的?痕迹。但贺浔又怎么会不了解她。她的?唇分明在笑,但她的?眼睛是无神的?,肩膀是麻木的?,她默不作声?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装作没事的?样子,实际是在害怕自己会给别人?造成负担,会让别人?担心。于?是,贺浔会顺着她说话,“嗯,无业游民?一个?,和你这?个?半歇业的?刚好凑一对儿。”大?病一场之后,黎月筝的?Jing神慢慢恢复了一些。贺浔会挑着大?晴天的?时候带她出?门,京西周边的?城市被他们逛了个?遍。春天的?风景,贺浔想带黎月筝多看看。车子驶向大?江南北,终点永远是黎月筝和贺浔。和从前一样,贺浔无微不至地对她好。带她去她任何想去的?地方?,满足她所有的?要求。他们常常去看郝瑛莲母女,看到她们的?生活在逐渐好转,看到郝明秋接受稳定的?治疗,黎月筝不知道有多高兴。一切好像慢慢步入正轨,春天在到来?,黎月筝在好转。可其实黎月筝知道,贺浔对她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放心。有天晚上黎月筝和贺浔出?门闲逛,他去路边便利店买水的?功夫,黎月筝看到马路对面卖莲子粥和荷叶饼的?小商贩,突然就想起十年前在延水县的?那段日子。当时理直气壮地让贺浔掏钱给她买,也不知道是壮了哪门子的?胆。这?样想着,黎月筝便走了过去,一时忘记提前和贺浔说一声?。待她拿上吃食刚一扭头,就看到仓皇跑过来?的?贺浔。他额前的?头发被风吹乱,瞳孔剧烈闪烁,满目惊慌,像是遇到什么极度恐惧的?事,看到黎月筝便狂奔过来?。黎月筝反应不及,下一刻便被他拥进怀中。“贺浔——”黎月筝没把?话继续下去,感受到贺浔粗重的?呼吸和极速跳动的?心脏,黎月筝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箍着她的?两条手臂力道极大?,像坚硬的?钢铁。
其实贺浔什么都没说,可黎月筝明白了。他害怕失去她。汤照说的?那些话像跟刺扎在贺浔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