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有这?样脆弱的时候,尤其是在重逢后。老实说, 贺浔有曾有无?奈,有愠怒,有不理解,可面?对黎月筝, 所有情绪都无?效。半梦半醒时,黎月筝听到贺浔低声?问她, 像是怕她听到。“黎月筝,你到底为?什么离开我?。”“我?自己想不明白。”“你能?告诉我?吗。”再次被噩梦惊醒时,黎月筝直接坐起冲到了洗手间。强烈的呕吐,连酸水都逼出来。好半天终于缓解,她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步子发虚,又缓了好一会儿才?能?走路。贺浔没在房间,应该还在书?房熬夜。小心翼翼地推门出去,隔着书?房木门,黎月筝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的通话声?。这?个时间,估计又是什么被推迟的跨国电话。听了一会儿,黎月筝重新回到房间。刚关上门,腿上一软差点摔倒。她钻进?被子里,周围都是贺浔身上的味道,是她能?抓得住的安全感。黎月筝身体蜷缩在一起,心脏跳动剧烈,呼吸困难。闭上眼,记忆越来越清晰了。枕头上被眼泪洇shi的部分,像汪沉静的湖泊。她自言自语,也不知说给谁听。“快结束了,马上,你什么都会知道。”郝瑛莲的事?愈演愈烈,就好像所有人要?拿她泻火似的。似乎是要?力证郝瑛莲为?走红安排大戏,一次次做演练,罔顾猫的生命,消费公众的善心。红基也真的没有了要?管的意思,任由?谣言发酵。隔天一大早,黎月筝就去了趟莲头巷。这?是城市边缘没有开发的区域,向来鱼龙混杂,脏乱不堪。一排过去,都是砖墙已经破裂的土房子。地段原因,这?里常年背光,整条巷子显得黑漆漆的。破掉的塑料袋堆在发霉的墙角,污水稀稀拉拉流进?堵塞的下水口。郝瑛莲就住在巷子最里面?的旧矮房里,设施破旧环境嘈杂,不过胜在租金低廉。出租车开不进?去,黎月筝只能?步行。还没到达那间小屋门口,黎月筝远远就听见吵闹声?。寻声?看过去,就见一群看着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正围着那间小矮房张望。窗子关得很严实,男孩子们聚在一起,拿着灰石头和彩笔在门窗上涂鸦着。他们身上都穿着灰扑扑的衣服,言辞粗俗,不像是他们这?个年纪能?说出的话。他们边画边发出尖锐的嘲笑,有个子高点的,还望门窗上扔石头。黎月筝突然想起十多年前的自己和徐素兰。穷苦体弱的妇人和孩子,向来是旁人肆无?忌惮欺压的对象。下一刻,黎月筝冲过去,拽着那个看起来是领头男孩的衣领,直接将他拎甩到一边。门墙上已经被他们涂的不像样子,扫一眼过去都是难听的话。[死gua妇!][并?yang子!][煎饼乡土网红!]……很多字不会写?用拼音代替,不过掩不住腥臭的辱骂意味。短视频越来越下沉,想来郝瑛莲的事?也在这?条晦暗的小巷子里传遍了。虽然这?巷子里的大多数人都被贫穷折磨,在城市里苟且偷生,不过也不见得会给同是饱受苦难的人多少温情。黎月筝从很小就清楚一件事?,年纪并?不是恶毒的遮羞布。从前无?论是和黎好在一起,还是和徐素兰在一起,她都没有享受过多少同龄人,或者年幼者的优待。正是因为?心智不成熟,再加上教育落后,他们的恶不比成年人少,反而还更外放些。男孩子骂了句粗俗的脏话,怒瞪着黎月筝。旁边的孩子见有人制止,虽有停顿,但也没有畏惧,纷纷站在男孩身边,佯装气势,看起来倒是凶神?恶煞。这?群孩子野,从小缺人管教,不怕事?儿,但到底对外来者有所忌惮。领头的男孩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眼看在同伴面?前失了面?子,直接就要?冲上来打人。黎月筝面?上没什么情绪波澜,只从墙角的废弃物堆里随手抽出根木棍,直直指向眼前的这?群男孩子,“不想挨打就走远点。”男孩子被黎月筝冰冷的视线击退了半分,不过也并?不会对眼前的女人有多少惧怕。刚又要?冲上去,黎月筝突然甩了木棍出去,Jing准地击落在男孩的脚边,差一点就要?打在小腿上。男孩子们被吓了一跳,特?别是最前面?那个,为?了躲避差点倒在地上。黎月筝神?色更冷,淡淡撂下句话,“再来找她们麻烦,不会像今天这?样好过。”男孩子觉着没脸,满脸憋的通红,眼神?恶狠狠的,好像恨不得弄死黎月筝一般。
下一刻,男孩子愤恨地甩落手上的树枝,扭头就朝一个地方跑。其他年纪小的见他跑了,也都灰溜溜地跟了上去。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黎月筝站了会儿,弯腰捡起木棍,重新放在门边。深吸了口气,黎月筝看着已经生锈的门锁片刻,轻轻敲动门板。屋子里好半天都没有动静,黎月筝又敲了三下。见还是没反应,黎月筝皱皱眉,刚要?继续,里面?终于传来声?响。“你们别来了!我?不会接受采访的!”“别来了!!!”郝瑛莲的声?音嘶哑,似乎还带了哭腔,让黎月筝心头一颤。她双手拍了拍门,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是我?!阿姨是我?!”然而郝瑛莲好像听不进?去,不断重复着话。“我?说了我?没有干过你们说的那些事?!”“别来了!别来了!”……无?论黎月筝怎么说,对面?好像都听不进?去。惧怕,抗拒交织,声?音都是颤抖的。黎月筝的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一般,呼吸不畅,肺部一阵阵闷痛。喉间酸涩的几乎要?发不出声?音,黎月筝双眼通红,泪珠溢出来,大颗大颗往下掉。她不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