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7的开年,接近农历年关的时候,宁昭同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来自崔青松,话题却又无关崔乔。后疫情时代,政府城投债暴雷已经不是新鲜事了,襄阳政府费尽心思捂了那么多年,到底是没能捂住。宁昭同想了会儿,这事儿她好像还真经历过,只是重来一辈子,她发现她不能像以前那样伸手了。崔青松压着音量:“……韩书记在会上发火,说是有心人cao纵。南漳的县委书记也是昏了头,压着干部队伍跟他共患难,让他们去做私人贷款,借给财政局统筹……本身政府公信力就不够,公务员就这么点工资,正科贷50万,副科30万,这要违约了,不是半辈子白干……这是导火索,加上韩书记偶然说了句不该说的,就让人传出去了,一群包工头带着工人来政府门口群访……当时情况太乱了,公安那边说还有两个不一定是自己跳的,这也不敢往外说……”宁昭同让崔青松说重点:“吴阿姨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她是宣传部的,程的。她拖了很久,让上访的找几个意见代表,坐下来聊聊。后来是市委李林和书记过来,给出市委的处理意见,说先还一部分……”宁昭同懂了,崔青松的重点不在城投债上,而是吴琴要被穿小鞋了。沉yin片刻,她道:“崔叔叔,你别着急,我毕竟什么也不是,只能帮您转达下意见。我先给我大伯和我爸打电话问问,等我老公回家了,我问他拿个主意,晚点再跟您打回来。”崔青松有点讪讪的:“同同,真是麻烦你了……”但他没办法,洛霞菲是公认爱使手段的,背景又来得硬。这回吴琴这么下她面子,她要动了整治的心思,工作都不说多了,怕的是人身安全都没保障。他知道他这个电话打得尴尬,但他是真没别的办法了。好在,同同的确是个念旧情的。晚上沉平莛回来,听完一切,没评价什么,先笑了一声:“葛江东要恨死我了。”他急急忙忙被调走,还是升迁,自然有个人要急急忙忙来补湖北这个坑,补坑的人就是葛江东。来湖北对葛江东来说是平调,但他这才来几个月,pi股都没把位置焐热,襄阳就出这么大的事。加上宁家和沉平莛的关系,葛江东估计很难不认为是沉平莛给他挖坑,就等着他来跳。“要只是吴阿姨的事,我也不会拿来烦你,”宁昭同看上去还算轻松,认认真真吃饭,“这件事要妥善解决,得靠李林和。”李林和。沉平莛还真有一点印象:“襄阳的副市长?”宁昭同一笑:“他要是能抓住机会,马上就能摘掉副字了,直接顶掉谢代明当一把手也未必不可能。”《牺牲》是谢义近十年来最看重的作品,从剧本到拍摄到后期无一不是Jing益求Jing,但估计就是因为这样的重视,接近三个小时的电影竟然有可能是他出品最快的一部。四月份,宁昭同接到谢义工作室的电话,说他们要准备发宣传片了。宁昭同惊了一下,一般电影宣传片会在上映前1-4个月发出,现在就要发宣传片,那岂不是八月份就要上映了?“他急着看成品,找了三个后期团队,逼着制片人追加预算,让他们日夜赶工,”那边苦笑一声,“他剪出了一个很满意的宣传片,迫不及待要让大家看一看。上映可能要再晚一些……”宁昭同明白了:“我这边配合,您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就好。”她跟谢义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算得上有点私交,谢义知道她不乐意参加线下活动,总也不会逼她线下到处跑。至于社交平台上发点东西,那是合同里写好的宣传义务,她当然配合。四月中,一分半的宣传片放出,上了两个热搜,up主eux就此出圈。网友们把两个主角的渊源扒了个一干二净,津津乐道了一个多月,接近六月的时候,《牺牲》剧组中国宣传方很接地气地发了两组定妆照。第一组里,她头发挽得繁复,眉毛描成远山,淡青色的袄裙把线条全部掩盖住,眸色清澈而黯淡;第二组里她是一袭丝绒长旗袍,葫芦一样凹凸有致的身段,Jing致的手推波下妆容秾丽,珠光宝气衬出逼人的艳色。沉平莛纠结了一会儿,最后选了第二张作为屏保。他是俗气的男人,喜欢端庄安分的夫人,更爱漂亮多情的女人。反正都是他的。九月份,谢义邀请宁昭同去美国看成品,宁昭同带着宁瓅飞了一趟,看完当晚宁瓅小声对宁昭同说:“婷婷会嫉妒死的。”宁昭同瞅她一眼,没说话。宁瓅识相地转了话题:“这个尺度能引进国内吗?”“谢导在妥协,会尝试着剪一个大陆特供版本,”宁昭同摇头,“但广电那边态度很暧昧,我估计最后上不了。”“不是二十年前,也不是十年后,”宁瓅说了句放肆的,“其实尺度不算大,只是政治导向有点微妙。”宁昭同笑了笑:“这关头,不引进也好。”“嗯?”“他昨天上京去了。”“……真的啊?”宁瓅有点惊讶,“姜这是下定决心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祸福相依啊,”宁昭同抱住宁瓅,“咱们回去得稍微收敛下了宝贝,做好心理准备,过几年夹着尾巴的日子……睡觉!”当今中国上层其实没有什么派系可言。姜大权独揽,第二个任期开始,整个政治局就差不多都是他的人了。但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没有外敌就会生内忧,姜的威严随着他的年纪增长和身体情况恶化每况愈下,这一块铁板就开始彼此抗衡了。如果这必须要叫派系斗争,那只能说是姜派的子派系在争斗。而要阻止局面继续恶化下去,就要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