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中元节,宁安府里的官差们也个个归心似箭,无心公务,日头刚往西边斜便忙着交卸公务回家陪老婆孩子,姜府尹向来宽厚,也不计较。
铁星河卸了公务,方要走出府衙,却被一人拦住去路,一看,正是虹雪。
“大小姐有何吩咐?”
“铁大哥,白砂村和锦城哥的案子有眉目了没?”
姜虹雪开门见山便问。
“大小姐,这你就别问了。”
铁星河眉头紧锁,闪身要走,却被虹雪机敏地堵住去路。
“怎麽?难道你也和家父一样怕了那个什麽水云台?我就是想不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古杀人偿命,怎麽当年你们连那个铭亲王都敢动,今日却一个个当起了缩头乌gui!”
“大小姐可听过水云台的传闻?”
见虹雪似懂非懂,铁星河接着说道,
“那还是先帝在位时的事,有一年,天降两个怪物,一个叫si神,一个叫病魔,这两个怪物撒下疫瘴,使我大棠生灵涂炭,好在我大棠有两位好少年不忍见si神病魔为祸人间,出海习得一身过人的医术和武艺,引着一众弟子驱除魔障并歼灭这两个怪物,换我大棠安宁至今,这师徒共九人,便是水云台的始祖。经此一役,水云台天下闻名,更受先帝万分器重,遂由他们行医做事不受大棠律法约束。自水云台广布盘蛇令招募弟子以来,他们一面行走江湖,治病救人,却也有不法之人混迹其中为非作歹,寻常官府拿他们不得,便有人谏言他们身负异能,手眼通天终将招致祸患。果然,直到先帝驾崩,也就是铭亲王被问斩的那一年,京都府内接连发生数桩命案,桩桩骇人听闻,si者无分男nv老幼,皆被开膛破肚,五脏六腑盗取一空,当时的大理寺少卿朱大人督办此案,查明皆与水云台有关,正yu奏明先帝揭发水云台的密谋,却不料那一年中秋之夜,朱少卿府上突发天火,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少卿一家却屍骨无存,所有与此案相关卷宗、物证也都自此人间蒸发。後来纵使龙颜震怒,决心彻查此案,怎奈先帝年老t衰,外加朝中有人作梗,自新帝即位以来,此案便不了了之。”
“竟然有这样的事?治病救人便可违法乱纪,祸乱朝纲?那同si神病魔又有什麽分别,还有,他们取人脏器做什麽?!”
姜虹雪瞪圆了眼问。
“或为烧丹炼药,妄想长生不老,或为养蛊制毒,谋求武林至尊,或为祭祀邪魔,以此蛊惑人心……大小姐,天底下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有些人手上,再大的官也不过是只蝼蚁罢了。府尹大人既不怕丢官也不畏si,只是他有在乎的人,而那些人却没有。”
见虹雪听得入神,铁星河正yu趁机走开,却突然想到了什麽,说道,
“大小姐,在下也有一事想问……”
“铁大哥何必多礼,尽管问便是。”
“就是……姑娘家都喜欢什麽样的水灯?”
姜虹雪没想到他问的竟是这麽一件事,不由得笑出声来,心道原来这麽个整日黑着脸的神捕原来也有心上人,闹得一向雷厉风行的铁捕头站在那儿脸上一阵红一阵黑,窘迫不已。
“姑娘家自然是喜欢有心意的……我前些日子在市集上看到过一件,灯身上有红绳编着同心结
的,结心缀着朵红番花,意为‘花落水留红,永结同心游’,铁大哥可是要送意中人?”
“哪里,哪里,大小姐误会了!”
铁星河慌忙解释,可越是解释便越发语无l次,越是这般,虹雪便越是好奇,星河见甩不开他,便急中生智叫道,
“大人,您怎麽来了!”
“诶?父亲你……”
趁着虹雪回头的工夫,星河拱手道了声谢,便一溜烟儿跑出了门。待虹雪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在花厅窗外偷听到的一番对话,方才光顾着打趣,却忘了提醒铁捕头今日要小心。
如意料中,中元节的街上行人如织,宁安府的人们不约而同向那江边聚拢,当铁星河大步流星赶到两河三桥交汇的地方,小石头已经早早等在了那里,手里拿着串冰糖葫芦把玩着。
“看,哥给你买的。”
星河递上买来的水灯,小石头接过手中摩挲了几下,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她今天特地梳了个jg致的双丫发髻,一码齐的刘海儿盖住前额。
“喜欢吗?”
“呵,我只是寻思这东西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小石头嘴角扬了扬,把它揣在怀里,便跑去了河滩上,星河跟着跑过去,见这丫头点了水灯,望着它顺着江流颤颤悠悠向着未知的方向漂去,便也学着身边人的样儿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念叨着些什麽。
“许的什麽愿?”
“你猜呀!”
“可是愿我给你找个嫂子?”
“呵呵,你怕是想多了,就你这麽个穷样,还成天板着个脸,有人嫁给你才怪!”
“你……这丫头,今天不教训你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