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苦中作乐,她自以为自己很小声,实则哪儿能瞒过白佳慧、楚志平的耳朵。
楚志平低声道:“佳慧,算了,你看妈悄悄跑去关门栓,以前哪个人和她闹她不大吵个几天几夜,现在她就是服软了,咱们做小辈的,得见好就收。”
年春花习惯了耍威风。
年春花刚这么想完,就听见白佳慧在那质问:“妈之前不是说福团不配吃鸡蛋还有谁配吃?我们也一起去问问队长和书记,家里喂鸡的粮食有我的一份,我女儿天天侍弄那只鸡,我们靠手靠劳力,我们配不配吃那个鸡蛋?”
年春花大气也不敢出,这个时候,她精得很,一句话不说,等着儿子摆平儿媳。但她思来想去还是怕,悄悄下床,去把大门给拴上了。
这个名字出现在楚枫心里,她的心登时沉了下来。
白佳慧道:“以后你得对三妮好点,我那娘是后娘,导致我连初中都没念完,咱们三妮可不能和我一样。”
不说别的,这年头家家都不富裕,要是被人知道他们家现在两天就能吃四个鸡蛋,以后那些工分多的活儿,岂不就不给他们了?
秋日阳光炽烈明亮,大家都热得一身身的汗,这只鸡却蜷缩在一个角落,冷得羽毛一颤一颤地发抖。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年春花痛得在原地直打转。
从此,小小的福团就比队里八十岁的老人还得脸。
劳动时,大家喜欢说一些队里的稀奇见闻,今日大家的议题就是:年春花是不是个搅家精、大傻子?
可年春花确实不敢闹到干部跟前去。
哪怕是上辈子白佳慧离婚,不也是在富裕之后离婚的吗?年春花赌白佳慧看到福气就会让步。
白佳慧算是彻底吆喝开了,她恨她和她的女儿都被当草芥一般对待,年春花哪里被白佳慧这样忤逆过,她气得一点儿睡意都没了。
白佳慧现在不知道福团的福气,之后她就知道了。
白佳慧越说越委屈,这个日子真是太不公平,过不下去了。
她心里怄啊,她是偏心了一点,但是依着她看,确实全家都只有福团配吃鸡蛋。
年春花痛着痛着,又乐了。
在楚枫记忆里,就有这样一场蹊跷的鸡瘟莫名降临第九生产队,起初,陈容芳家的鸡全部死亡,再然后和福团、年春花作对的那些人家的鸡也都死绝,在大家的鸡死得七七八八时,福团带着所有医生都没见过的神奇植物,神兵天降一般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就在这时,楚枫在喂小鸡的时候,发现自家那只灰嘴黑毛的鸡病恹恹的,什么也不吃。
战无不胜的年春花只能吃了这个闷亏,闷着脸一句话不说。
在父母心里,自己孩子就是最厉害的,他咋舍得说自己孩子不如别人,咋舍得让自己孩子给别人当狗啊?
泥人还有三分火。
队员们丝毫不知一个黑色的死神悄悄降临了第九生产队,她们在秋日金色的阳光中挥洒汗水、辛勤劳作。
年春花一听,白佳慧居然是要来真的?
她下床穿鞋,楚志平担心地抱住她:“佳慧,这么晚了你别去,队长他们都睡了,不要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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