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英拿去丢了,下身只穿了条亵裤。
宋雪英捡起衣物抖了抖放回凳上,拿过一件外衣帮他套上,他身上还有伤,不方便穿衣。
“抱歉……”宋雪英突然道。
“何出此言?”季天与套上外衣,发现这衣服十分宽大,不像是他们这个年纪穿的,正好不会挨着伤口。
“要不是因为我,”宋雪英看着他腹上的伤,“你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听到这番莫名的话,季天与系好外衣反驳道:“我是被万俟行抓来,你放了我,但我自己留了下来,本就与你无关。何况如果不是你,我早被放干了血,哪里活得到现在。”
“而且你不也没有丢下我离开吗?”他在最后拦下了巨蟒,给他创造了逃离的机会。
“所以,这说不定是我同你的缘分。”季天与精神尚未恢复,面容有几分憔悴,神情却那么笃定,笃定到宋雪英不自觉地跟着信了。
或许真是如此。
初见时他就有种似曾相识之感,那时他因讶异和无措还没回答他的话,幸好他还有机会重新告诉他:“宋雪英,我的名字是宋雪英。”桀无千给他的称呼,他从未承认过。
“我知道。”季天与笑道,“那个时候我听到了,还在想你说得也太迟了。”
宋雪英略一意外。
两人相视笑了。
季天与放松下来,往身后的木墙靠去,但他忘了自己还是个伤患,扯到腹上未痊愈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宋雪英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拿过薄被堆在他身后,让他靠着。
滴水未进的肚子适时地叫了出来,被季天与不太好意思地捂上。
“你……感觉怎样?能否进食?”宋雪英忽然想到他被抓的这些天没怎么进食过。
“好像伤得也没这么重?”季天与感受了下,身体里没什么感觉,就是外面的伤口比较严重,扯到了还是有些疼的。
“那在这等会,我去找些吃的。”没给他叫住的机会,宋雪英径直出了房门。
“……”还有许多问题想问的季天与,只得乖乖躺回床上,视线在房间内游走了一圈,落在房梁上。
他被万俟行绑来到现在,也有一段时日了,他的双亲应该发现他失踪了,不知是否会因此担忧。
可再怎么想回去,也得先知道这里到底是哪,至离火城又有多远才行。而且他还好奇宋雪英是怎么带他逃出来的,万俟行和他师傅又去哪了。
季天与漫无目的地想着,正觉得宋雪英去得有些久了,就看到他推开门端着碗进来。
碗中散发着勾人食欲的米香,陈旧的大米被煮成香软的米粥,热腾腾的米粒上覆着一层切得及细的肉沫。
宋雪英去捡要烧的柴火的时候,在不远处找到了一条因雨水漫涨的小溪,溪面有银鱼蹦出,正愁没什么可弄的,他便抓了几条带回去。
把碗放到桌上,他拉起从被褥上撑起身,结果腹部不能用力又倒回去的季天与。
季天与在床边坐好,本就觉得饿的肚子,在闻到那阵醇厚的米香时叫得更欢了。
他接过冒着热气的米粥,发现宋雪英只端了一碗来,没有立即动勺,看着他问道:“你的呢?怎么不端来一起吃。”
宋雪英想说他并不怎么饿,但不知道是不是柔黄的烛光太暖,把被热气熏染了眉眼,捧着碗等他的季天与照得太过温馨,他心中一动,突然什么都不想说,去灶房端来自己那一碗,在季天与面前坐下。
季天与满意地看到他动勺,自己也跟着开动。
在季家,每当这时候季父都会问起他和幼弟在书院里的事,只要季水成说了什么有趣的,接下来便没他的事了。
他坐在热热闹闹的饭桌上,却无端升起格格不入之感。
而现在,明明和宋雪英相识不久,明明两人没说过多少的话,席间更是只有勺子碰到碗沿发出的撞击声和粥太烫的吹气声。
季天与竟莫名觉得,这样也就够了。
两人吃完,宋雪英收拾好碗勺,深夜将至,他们都睡了太久,一时没什么困意。
季天与躺在床上往里靠了靠,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宋雪英也躺下。
宋雪英目测了下,确定不会挤到他的伤,才脱了沾血的外衣上床。
两人肩并着肩躺在床上。
季天与问起在他失去意识的期间发生了什么,宋雪英告诉他,当桀无千拿出避雷珠的时候,就如传说中的一样,靁牛前来寻仇,加之桀无千被其术法反噬又遭天谴,才给了他们逃离的机会。
桀无千被天雷当头一劈,想是必死无疑。而万俟行,宋雪英走的时候他还活着,许是桀无千念着那点师徒情分,到底没有杀他。
但万俟行活着,迟早会生事端,宋雪英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只知道他厌恶人身,又不肯安安分分地修行,总想弄出点事来。
如今他们已经没了这可笑的同门关系,还是不要再遇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