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有对这番话给予回应,只是按季天与的意思将他重新绑回树上,并给了他一把刀刃泛黄的匕首。
告诉他绑住他的是蛇藤,惧怕硫磺,这匕首用硫磺烧过,可以轻易将它们割断,让他等待机会使用。
季天与收下,藏在袖中。少年欲走,季天与追问那日他听到的,桀无千让少年修炼魔体一事。
少年脚步微顿,明明自身都已难保,还记着无关的事,要是告诉他实情能让他打消念头,也未尝不可。
“魔体,即能让魔寄居的躯体,不会因魔障而腐败苍老。”少年瘦削的手指抓上胸口的黑衣,白与黑相映,愈显无力,“但噬魔同样会被魔蚀,魔体若成,只怕用不了久……”
只怕用不了多久,他的心智也会被魔侵蚀,不再是他。
季天与读出了他的未尽之言,他没尝过被魔蚀心的滋味,无法轻易说出安慰的话,但少年肯定因此受尽苦楚。
少年以为他终于放弃之际,季天与抬起头,眼神熠熠,“我听说魔物怕火,对抗魔障,需用炽火,等我们离开这里,到离火城找一位能教你消去魔障的师傅,这样可好?”
少年微微一愣,而后浅浅一笑,似乎把他的话听了进去。
这晚,桀无千和万俟行仍未归来,警戒了一宿的季天与,想着他们要是被靁牛击败了就好,天微亮时才撑不住眼皮,困倦地睡去。
等到被桀无千的声音惊醒,乍一睁眼,还以为已至深夜。
天空好似被泼上了浓墨,墨汁化不开散不去,整个山头都被笼盖在昏黑幽暗之中。
季天与侧耳细听,原来两人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连靁牛的影都没有见着,桀无千Yin沉个脸,正为此事发怒,万俟行噤声不敢多言。
桀无千余怒未消,说完看也不看万俟行,朝他这边走来。
季天与戒备地看着他,然而万俟行刚走到近处,就停了下来,Yin冷的视线在绑住季天与的藤蔓上扫过,上面赫然留有被割断又重新长回去的痕迹。
“我的好徒儿,真是叫为师伤心。”桀无千冷笑一声,朝洞府伸出手,五指一抓,还未走出洞府的少年被一阵力量所吸,一瞬间,他的脖颈就被扣在了桀无千手中。
“这是第几次了?”桀无千收紧五指,枯瘦的指节几乎要嵌入少年的身体,眼中尽是狠戾,“既然你想救人,为师便成全你,和他一起死。”
少年被勒得几乎喘不上气,对桀无千自称为师的话仍想发笑,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你让我吞魔噬魔……无非是想夺取炼成的魔体,从一开始我便知道。”
桀无千眼角一睁,面目狰狞,“怪不得你有成魔之质,却迟迟练就不成魔体,原是在欺瞒我。”
“呸。”桀无千脸上一凉,目光Yin翳地转向季天与,季天与亳无所畏,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少年被掐死,“你强挟别人做不愿的事,还怪别人不与你同流合污,真是可笑。”
桀无千成功被他转移怒气,抹去脸上唾沫,皮笑rou不笑,“午时将至,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我若不成,就都给我陪葬!”
脸涨得发紫的少年被甩至一旁,脖颈上指痕鲜明,止不住地咳嗽,季天与很快就没有时间当心别人了。
“什么……”绑着他的树像是突然间活了起来,身后一阵摇晃,少年惊诧的神情也越来越远,藤树竟瞬间拔地长了十余米,再一晃,他变成了平躺的姿势,面向浓云翻涌的天空。
藤树的枝干化成一道道尖长的根刺抵在季天与背上,将他托起,他就如躺在祭台上的祭品,只要稍微一动,根刺就会贯穿他的胸膛,用他流下的血唤醒无数Yin邪。
“放他走,”少年咳了一下,勉强从地上站起,手中骨剑直指桀无千,“这具rou身你要便拿去,我知道魔体一旦没有了神魂支撑就会腐败,所以,”剑尖忽然掉转方向,指向他自己的胸膛,声音冷冽,“你若不放,我便毁了这具rou身。”
他本想趁桀无千脱出神魂,占领他rou身的那一刻自毁,纵然不能完全杀了他,至少也能给他重创,眼下他不得不提前做出行动。
桀无千双眼微眯,他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但少年所言不假,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纵使少年屡次在背地里与他作对,他还是留了他一命。
“咻”地一下,一块石片卡进了少年手臂,少年手上吃痛,骨剑落地,他拔出石片,鲜红的血顺着手臂流下,整条右臂立刻没了知觉,石片上抹了毒。
“万俟行……”少年咬牙看向那人。
“师弟放心,这只是小毒,不会危及你的性命,毕竟在师父处罚你前,都还算同门师弟,我怎敢下杀手。”这人事到如今还是一副好师徒样,少年不给他再演下去的机会,“在我之前,我看桀无千会更想肃清私藏避雷珠的人。”
万俟行脸上笑容一僵,很快又若无其事,“哦?此话怎讲?”藏在背后的石片在指间飞快翻转,大不了他先杀了少年,毁了桀无千的计划,再找机会逃离。
他不能摆脱这具躯体,别人也休想抢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