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幽兰》曲的字谱?”侠士捞起书卷仔细翻看,忍不住感叹道:“字真好看。”
“本该让你住之前那间寝舍,但是毕竟是亲自教导,所以我想住的近些会方便些,便自作主张把你的住处挪到了自己旁边,希望你不要责怪。”贺闲将他领到屋前,松开了他的手腕,“我问了下吉婆婆,还原了你屋中的陈设,这样你应当会更加熟悉。”
“有时间放空,不知早已练完多少吐气纳息。”
“其实我住哪都行,但还是谢谢你。”侠士取下了身上贺闲的外衣,“洗干净再还给你。”
侠士仅仅看了一句,便将书往桌上一摊,随后往桌子上摊:“好!每一个字我都会,合起来我完全看不懂!学不了啦!而且这曲子的指法我都不熟,你不会要让我看你的漂亮天书自学成才吧?”
侠士听到这忍不住想笑,又想到自己和赵宫商的约定,于是趴回了桌子上,放弃挣扎的附和道:“对对对,我就是一个天性散漫,启蒙又晚的人。门中弟子习琴向来都是师父身体力行,你总得向我展示展示你的实力吧?”侠士从桌上的书堆中搜罗出两张曲谱,卷成筒戳了戳贺闲的腰,“《广陵散》,《凤求凰》,哪怕是入门弟子都会的《高山流水》《阳春白雪》也行,你弹一个我听听。”
侠士有些受宠若惊。手腕上的温度好像还没消去,心跳莫名的快了些。跑江湖这么多年,会这样对自己的人屈指可数…
侠士立马反驳道:“那是因为我手麻了!”
侠士接过纸稿,好家伙,如此周密详细的训练计划,集琴艺,算数,商贾一体,还安排了各种课余活动,丰富学习生活。侠士忍不住开口问:“其实你要把我送去竞选门主首徒对吧?”
侠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贺闲拉走晨练,连早饭也没赶上,又被拉去了挽音阁。
“你先翻看一二。”
而贺闲从一旁的书架上寻摸着什么,边找边说:“你既是长歌弟子,想必入门时便学过些许乐理,虞弦大会时虽是胡乱弹奏,但也能听出些许章法。而且师父说过,你天性散漫,启蒙又晚,须得另辟蹊径。”
“目前弹的音调都很对。”贺闲从侠士身后环住了他。他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轻轻的覆在了侠士的手上,带着他的手去弹不通,你的字写的也不堪入目。”
若是要做,那不如做个彻底。两人本就是一呼一吸之间,侠
侠士努了努嘴,凭着记忆磕磕绊绊的弹了《幽兰》的前几个音。断断续续的音调连完整也算不上,侠士抚弦止音,叹了口气:“可若是手中技法都不娴熟,弹出来又有什么用?”
“起的还挺早。”贺闲将几页写的密密麻麻的纸稿递到侠士手中,“习琴的时间我已为你安排好,你先看看。”
贺闲松开了牵着他的那双手,他环着侠士,去勾他的下巴,看到下唇上因强忍喘息而留的齿痕,贺闲有些不解道:“怎么总是爱咬嘴唇?”
终于有床可以睡,侠士沾了枕头眼皮便忍不住打架,连衣服都懒得换便沉沉睡去。
“我的寝室就旁边,有事可以找我。”
“放过我…!”侠士有些想逃,却被贺闲抓了回来,此时正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的放空思绪。
食指中指双牵宫商,中指急下与拘俱下十三。
侠士的手因血液不畅的而冰凉,此刻被贺闲的手包裹住,也生出一丝暖意。贺闲眉眼低垂,手法轻柔的揉弄着侠士的十宣穴,又将指套仔细的为他戴好。
贺闲先开了口。
他盯着贺闲认真的脸,又回想起那天在这琴室中的事,面上一热。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便见贺闲把那张被推到一旁的琴摆了回来,“现在应当不麻了。那便抚琴,弹《幽兰》,从未有过什么花样,而今种种,倒让侠士后悔提及元子敬的名字。不过贺闲从来不玩些话本里的花样,想来也无伤大雅。
贺闲淡淡看了他一眼:“若是你想去,我也不会拦你。”
贺闲点了点头,“先休息吧,课业明天再开始。”
贺闲站在了侠士身后,把他拉了起来,语重心长的开口:“琴曲贵在自然,若是我弹一曲,你仿一曲,这曲子弹的再好,也不属于你,学来又有何用?”
若是知道自己会经历这种只有三时辰休息时间,没有休沐,没有夜宵,过午不食的生活,他定会在虞弦大会时将脚边的木牌踢的远远的。
许久未睡的这么香,侠士只觉得连清晨的蛤蟆叫声都格外悦耳。回了长歌,侠士便想起九龄公入门时的教导,深觉自己的衣冠不妥,便换了身濯心衣服,洗了个脸伸了个懒腰便要推门而出,却和正要敲门的贺闲撞了个正巧。
“手麻了?”他闻言点了点头。侠士本以为能蒙混过去,却见贺闲牵起了自己的手。
什么?哦对,我是一个天性散漫,启蒙又晚的人来着。
贺闲找出火折子点了蜡烛。
贺闲没有接话,而是反手抓回了那两张被侠士用来作乱的曲谱,将另一卷轻轻的丢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