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铺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也起身下了床,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个听诊器,揣在了口袋里。
“您是医生?”陆天宇好奇地问了一句。
“嗯。你也是?”年轻人说话很简练。
“我是东海医学院的大四学生,回家过年。不知您是哪个医院的?”对于本行业的前辈,陆天宇本能地有一种尊重。
“哦,原来是医学院的学生,还没有毕业吧,我是东海市第三人民医院的医生。走,我们一起去看看,你也正好长点见识。”年轻人的语气中不自觉流露出一种自傲。
年轻人在前,陆天宇在后,两人匆匆赶到第十二车厢,只见车厢中部围了一大圈人,两人赶紧挤了进去。
“我是东海市第三人民医院的医生,我叫薛冬青,这是我的工作证。”年轻人首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见终于有医生来了,守在病人旁边的列车长终于松了一口气,忙说道:“薛医生,你快看看,病人好像不行了。”
这时陆天宇也挤了进来,探头一看,心中顿时一惊,只为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躺在火车靠椅上,面色惨白,浑身是汗,嘴巴大张,呼吸急促,还不停地咳嗽着,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
突然之间,陆天宇仿佛看到了死神狰狞的笑容。
薛冬青也神情紧张,赶紧从口袋中掏出听诊器,放在了老人的胸前。
“心率每分钟一百二十次到一百三十次,二尖瓣有杂音,满肺哮鸣音,还有湿啰音……”薛冬青自言自语地说道。
“医生,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爸。”一位中年女子拉住薛冬青的衣袖,苦苦哀求道,她应该是老人的女儿。
“嗯。”薛冬青应了一声,但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底气,平时在医院里,遇到这种情况,立马可以先输氧,然后进行血样分析、x检查、心脏彩超等一系列检查,这样全套下来,病因十有能弄清楚。
但现在什么仪器都没有,而自己则只是个普通的皮肤科住院医生,内科的那点东西早就忘得差不多了,此时薛冬青有点后悔了,真不该逞能的。
就在这时,耳旁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薛医生,我觉得这个病人极有可能是突发急性左心衰竭!”
薛冬青抬头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东海医学院的学生,不禁脸色一沉,很不耐烦地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这个病人虽然有急性左心衰竭的症状,但也不能排除急性肺炎,或者是突发性哮喘……”
这时中年女子插嘴道:“医生,我爸以前有过哮喘病史,不过已经七八年没有发作了,还有高血压和糖尿病,你说他这一次会是什么急病发作?”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江湖郎中,光靠眼睛看看、耳朵听听就能乱下诊断,你们不要烦我。”听完中年女子的这番话,薛冬青的心情更加烦躁了,这一大堆慢性病史,一个个都是不好伺候的主,一不小心,要是搞出人命来,那自己的名声可就完了。
“不要急,我再听听心肺。”出于本能,薛冬青变得更加谨慎起来。
“薛医生,请您相信我,这个病人很可能是突发急性左心衰竭,还请你赶紧对症治疗。”耳旁又响起那个医学院学生的唠叨声。
薛冬青有点火了,眼珠子一抬,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个还没有毕业的医学院学生,瞎指挥什么?你知不知道,临床医学讲究的是对症下药。你什么都没有做,就说这个病人是突发急性左心衰竭,你有什么依据?难道你的眼睛是x光不成?滚一边去,不要妨碍我看病。”
听到薛冬青的这番话,陆天宇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好心好意,竟然被人家当成了驴肝肺。
他张口想说什么,但嘴巴刚张开,便停在了那里,说什么,难道说:“薛医生,恭喜你,你猜对了,我的眼睛真具有x光功能。”如果真这样说,自己非被人骂成神经病不可,虽然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陆天宇很郁闷,自己方才启动了“豌豆相机”的x光功能,发现老人心影明显增大,肺血管纹理增多,边缘模糊,肺门密度增高,结构不清,出现了袖口征,这一切都是很典型的左心衰x光表现,只可惜自己无法说出来。
此时旁边的旅客指着陆天宇,也是议论纷纷。
“他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医学院学生,什么都不懂,就跳出来胡说八道,真不知道怎么想道怎么想的。”
“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学习成绩不怎么样,我希望他千万不要毕业,否则的话,出来害人害命啊!”
……
听着众人的指责,望着老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陆天宇心急如焚,此时此刻,他第一次感到了无奈,作为一个还没有走出校门的大学生,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单薄太弱小了。
围观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挤了进来,身后还背着一个小药箱,“列车长,我叫吕东,是一位心内科医生,在东海市人民医院上班,听说车上有个病人突然晕倒了,我过来看看。”
“吕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