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在超市门口的肉馅已经被附近的伶俐野猫叼走了,她仰头望向这座城市蔚蓝的晴天,打了个哈欠,伸了下懒腰,无视身后亦步亦趋粘上来的小笼和超市里店长的鬼哭狼号,决定下班回家。
---
苏螭在离便利超市相隔一条街外租了一套小公寓,公寓位于老式居民区的六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苏螭是个懒人,只要能拎包入住她绝不在乎条件好坏。
苏螭爬上六楼,却在家门口的楼梯上瞧见一只蜷缩而卧的白毛小犬,那犬听到苏螭的脚步声立即抬起头,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兴味十足。
苏螭盯了那犬半晌,直觉那是狐狸,可城市居民区里鲜少出现狐狸,尤其还是白毛狐狸,她摇摇头,暗想大概是谁家饲养的日本银狐犬跑散了。
苏螭跨过那只白毛小犬,找钥匙开门。
白毛小犬在苏螭脚边转了一圈,舔了舔她的脚踝。
苏螭被脚边湿漉漉的触感吓了一跳,连忙俯身拎起那只小犬。
被拎高的小犬和苏螭四目相对,竟然咧开嘴巴,霍地笑了。
苏螭的脸色僵硬片刻后,把小犬重新放回地上,又顺势往外推了推,这才面无表情地说道:“你长得和那家伙太像了,吓人。”
吓人两个字一出口,白毛小犬如遭雷劈。
苏螭看也不看它,开门关门,将一切有可能遇上的麻烦重重锁在门外。
---
苏螭回到家恶作剧【四】
“是你啊。”苏螭一眼认出那就是昨夜自杀未遂的有夫之妇。
胖胖的店长好奇地探出头来,小声问道:“是谁啊?”
苏螭放下手中的书,漫不经心答道:“昨晚监控里的那个人。”
“诶?”店长难以置信地拉长声,蓦地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只留两粒黑豆似的眼,惶然地眨了又眨。
不过是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把自己好好梳理一遍,看上去形如鬼魅的灵魂就能重回人类的躯壳。
说到底,还是太脆弱了。
苏螭一边和店长交接工作,一边问那女人,“你怎么来了?”
女人笑道:“我来向你道谢。”
店长对昨夜的监控心有余悸,一看女人靠近,立即退出收银柜台,慌慌张张地贴紧墙根。苏螭头也不抬,轻声问女人道:“回家以后一切安好吗?”
女人笑道:“他向我认错道歉了,我决定给他一次机会,他今晚请我去楼上的餐厅吃饭,算是将功折罪。”
这栋商业楼占据了本市不少美味餐厅,他们选在这儿用餐,大概是真心悔过吧。
苏螭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女人疑惑道:“你不替我感到开心吗?”
苏螭漠然道:“你我不是朋友,我帮过你,你也向我道过谢,一切就该结束了。”
超市本来就在闹市沿街,又是这个时间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苏螭的言语神态过于冷淡,女人也不好意思久呆,便尴尬道:“……那我不给你添麻烦了,我走了。”
“再见。”苏螭说道。
女人沉默地走出超市,苏螭瞥了眼监控上的时间,八点四十四分。
“是个善良识大体的好女人啊。”店长从墙根挪回来,感慨道:“你为什么这么冷淡?我还以为你终于能有一个朋友了呢。”
苏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接过店长手上攥着的粘纸,低头道:“换班吧。”
“也是,小笼那种人都不能成为你的朋友,更何况别人。”店长心不甘情不愿地脱下超市围裙,唠叨道:“苏螭啊,一个人是没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
苏螭没有答话,店长无奈地将围裙挂到里间,又老生常谈地叮嘱了几句安全事项后,这才离开超市。
店长一走,本来客人还挺多的超市渐渐安静下来,苏螭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做多想,她趁空整理完货柜,又清理了垃圾,再回到收银台后坐着的时候,显示屏上的时间竟然已经走到了十点多。
苏螭纳闷地眨眨眼。
她做事的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最靠近超市的一盏路灯从刚才开始就在不停闪动,忽明忽灭之间,街上的行人逐渐减少,苏螭心里隐隐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她朝玻璃门外盯了半晌,最终只是疑惑地翻开书本,静下心来看书。
对于肉眼看不见的变动,她除了等,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螭的视线渐渐模糊,白纸黑墨印在书本上的方块字像是集体坐上了滑滑梯,朝书脊那一侧倾斜而去,苏螭摇摇头,揉了揉双眼,再睁开眼朝书页看去,那上头的字一个个又恢复如初,什么动静也没有。这才是苏螭在过去二十年里真正为之烦恼却一直没有办法解决的一个难题——她不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睡觉。
这并不是普通人常见的失眠症状,而是真正的无法掌控睡眠——她最长时间里曾经一个半月没有睡着,但是紧接着,她陷入了长达半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