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却已经听出她声音里的哭腔,知道她肯定是因为接触小猫又过敏了,赶紧下楼让她放下猫咪。
“我带它去医院,你赶紧回家洗个澡,吃过敏药。”陈年强势地把小猫抱走,驱车前往宠物医院。
医生给这只猫咪治疗后告知他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陈年回家如实告诉了李懿洵处理结果。
李懿洵却为这只小猫的去处发愁:“后面咋办呀,我根本养不了猫,送人又不知道会不会被好好对待。”
“好想给它一个家呀。”
陈年担心李懿洵再接触猫咪过敏,于是把给小猫找去处的事情承揽下来:“我来解决。”
但给一只最普通的三花猫,找一个陈年认可的主人哪里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呢?他不是没考虑过给他妈妈养,但想到妥妥离开的时候齐慧肝肠寸断的样子,还是放弃了。把猫放宠物机构寄养,陈年看过环境图片也不算特别满意,对猫咪来说场地太拘束了。
许是对妥妥的愧疚转嫁到了这只羸弱的小猫身上,再加上李懿洵那句“想给它一个家”,陈年鬼使神差地决定要收养这只猫咪。
陈年也觉得惊奇,自妥妥回喵星之后,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会不再主动接触小猫了。但他并没有告诉李懿洵这个消息,她实在是太喜欢小猫了,不能吸猫还要每天在网上云吸猫。如果被她知道他养下了这只猫,他怕她会忍不住要去看猫猫把自己又折腾过敏。
于是他偷偷在公司养下这只小猫,养成了每次回家都要先处理身上猫毛的习惯,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陈年的人生在遇见之后李懿洵似乎总是不受控,总会发生一些他意料之外的际遇,比如他当妹妹照顾了很多年的李懿洵突然和他告白,比如他充满困惑、陌生又不受控制的汹涌感情,比如他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偷偷收养一只小猫。
陈年收到李懿洵告白的时候,离他接到 z 大保送通知并没有过多久。
大概是意识到陈年不用再参加高考,随时可能离校回家,学校里对他有好感的女生纷纷鼓起勇气行动,陈年因此礼貌又疏离地收下了很多情书。
“我不明白还有几个月高考了,她们不抓紧学习反而在少女怀春,这不是浪费时间吗?”陈年显然缺乏细腻的情感去理解少女情思,转而和薛轻凯偷偷吐槽。
薛轻凯这些朋友却觉得他臭屁,是在换着花样炫耀自己受欢迎。
陈年也不为自己辩解,他是真的不善于也不想处理这些需要被珍视的情感。于他而言,爱情是一种悲伤的禁忌物,听见这两个字就会联想到母亲那张绝望而疯狂的脸。他对自己婚姻的未来规划是商业联姻,而不是因为爱情的结合。
陈年却没想到随后几天,一起长大的李懿洵也来凑这个热闹。
那是一个雪白的信封,信封上用他最熟悉的字迹写着他的名字。
陈年不敢置信,那字迹曾经反复出现在他私下批改过的数学题中,旁边通常会伴随着他潦草又尽量端正的字迹,那是他写下的正确的解题步骤。
“今天是愚人节吗?”陈年皮笑rou不笑,惯常带笑的桃花眼里此刻凝满严肃。
他希望是个玩笑,李懿洵看懂了他的眼神和肢体语言。
但她将有些发抖的手背向身后,长长的睫毛如蝴蝶般煽动羽翼,仍然认真地说出了早就在心里重复过无数遍的话语:“我喜欢你,陈年。”
那是陈年十八年来少数的不知所措的时刻之一。
陈年虽然慌乱但仍然非常理智,反复在心里盘点话术,从中挑选出最合适的拒绝的话语,用来拒绝他其实不忍心伤害的小青梅。
但拒绝,本身就是一种残忍的伤害。
他一直当妹妹照顾的小青梅,还是露出了那种伤心但是又勉强自己笑的难看笑容,让他也感同身受,呼吸好像都变得困难。她很体面地说没关系并告诉他,她早就有所预料,但还是有一点点难过。
陈年拿着信封的手微微蜷缩,他想给她一个拥抱,却又好像并不合时宜,只能生生忍住,手臂因为用力克制而青筋贲张。
他忍不住想再说点什么,李懿洵却利落转身和他道别,语气平淡得像是嘱咐他记得要写作业:“直接帮我把信烧啦,谢谢!”
陈年当然没有烧掉,他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躲避到无人处拆开了。
这一封信甚至算不上传统意义的告白信,除了信封写着他的名字,样子像是情书之外,里面的内容和情书一点关系都没有,哪怕被班主任收上去都说不出错处。
那张一看就像是不知道从哪张草稿本上随意扯下的纸上,用他熟悉的笔迹写了十一遍他的名字。
陈年迟钝的神经却在那一刻突然开窍。
她明明什么表达爱意的话语都没有写,但情感笨拙如他仍然明白了。
喜欢一个人,他的名字就是最短的咒语。
所有的情话,也不过由这一句开始。
看懂背后欲语还休的深意,陈年却更觉得难过和无能为力,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