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闻言掀起眼皮打量她,似乎在通过外观来确认她最近过得怎么样。李懿洵不知道陈年有没有得到令他满意的结果,但她看见陈年明显凹陷的眼眶的时候,心情是极为复杂的,情感本能在心疼他,理智却在暗爽他也吃到苦头了。
陈年轻轻朝谢律师点头,谢律师接收到信息后就将桌面上的文件夹递给她,“请过目。”
李懿洵能感觉到对面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即便如此她还是顶着压力逐字看完了协议条款,确实和之前发给她的版本没有区别。
“没有问题,有笔吗?”她刻意忽视来自陈年的目光,朝端坐的谢律师开口。
谢律师明显感觉到俩人的气氛不对,并没有迅速回答她的问题,暗暗将余光瞥向旁边那个从落座就一言不发的男人。
陈年闻言终于有所动作,他慢慢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支定制的钢笔,伸手递给对面的李懿洵,沉声开口,“我有。”
李懿洵迫不得已和陈年对视,伸手去接过他手里那支笔,然而他却没有迅速松手,目光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恳切,“我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李懿洵一眼认出陈年拿出的那支钢笔,正是她某年给陈年过生日时送他的礼物。
触及那些甜蜜又心酸的往事,她几乎要忍不住眼眶的泪水。半晌,她平复好情绪波动,用了点巧劲抽走了那支笔,迅速在两份文件上签好自己的名字,用行动拒绝了陈年的问题。
人不会反复踏入同一条河流,她不会在明知道没有任何改变的情况下,再一次跳入漩涡。
陈年也意识到了李懿洵的坚持,脸上又恢复了往常淡漠的神色,仿佛刚刚那个婉转哀求的人并不是他。他没有再多话,接过文件落笔签字,唯有力透纸背的字迹泄露了几分情绪。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
陈年似乎还有事要继续忙,李懿洵和谢律师一并离开公司。
路过茶水间的时候,看见有员工正在撸猫。那是一只很普通的三花猫,白肚皮,白手套,正撒娇般躺在那个女生怀里扑腾,拿粉粉的rou垫和女生玩闹。
留意到李懿洵的目光,谢律师了然笑笑,“你们女孩子好像都喜欢这种小动物。”
“我刚进来的时候也留意到了,没想到科技公司还让养猫,一问员工才知道这只猫居然是陈总养的。”
李懿洵眉头微颦,顺着他话问,“陈年?”
谢律师点头,“对啊,说养了好几年了,从小nai猫一直养到大。”
“不过一直放在公司当团宠,从没带回去过。”
李懿洵感到惊奇,她一直有云吸猫的习惯,但她从没听陈年说过喜欢小猫,甚至路边看见小猫他都会尽量避免让她靠近,更何况她也从没在他身上发现过猫毛。
“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他的公司。”
“我喜欢小猫,但是我猫毛轻度过敏,接触到的话会眼泪直流。”
谢律师闻言也很诧异,第一次听说妻子猫毛过敏,丈夫却在公司养猫的。但是想想俩人都闹到要离婚了,这一切好像又很合理,尽管他明显感觉到那位陈总根本不想离婚。
职业素养迫使谢律师巧舌如簧,“那可能是陈先生很喜欢猫猫,但是又怕你身体不适,所以才在公司养猫的。”
李懿洵敷衍地笑笑,并不接这个话题。
20
陈年如果知道李懿洵以为他不喜欢小猫,他一定会笑她并不了解他。
但她确实也没有办法了解到他这一面,因为他根本不会让她碰猫,甚至他每次和她见面之前都会先处理掉身上的猫毛。
其实陈年并不是从小到大一直喜欢小猫,他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非常讨厌小猫。
7 岁那年齐慧养了一只美短,这只叫妥妥的小猫刚刚三个月,非常活泼爱玩,经常在家里四处折腾,以推翻桌子上各种东西为乐。
那会陈年也正处于活泼闹腾的年纪,每天和这只顽皮的小猫在家里斗法,好像要比赛谁在这个家里更讨打。
有一天他回到房间发现猫猫在他房间跑酷,撕得满地板都是纸的时候,他洁癖发作崩溃了,但他确实又拿这只小猫没办法,默默收拾好房间后他就溜出门玩,眼不见为净。
结果却在家附近的小巷,发现一个明明看起来比他还要高,却捂着脸哭嚎得很大声的小女孩。
她看起来十分的狼狈,刚刚摔过跤全身都灰扑扑的,膝盖上还有明显的伤口。她的手可能无意触碰过伤口,又因为觉得哭得很难看拿手去捂住脸,结果就是血泪交替的一张脸像是在演恐怖片。说她是流浪汉,7 岁的陈年也会点头认同的程度。
可能是她实在哭得太伤心,陈年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克服了洁癖和她交谈。结果这小女孩哭得昏天黑地,说话口齿不清,压根说不清楚她家,不,她外婆家住哪。
陈年只好认命,把她带回他家,找保姆阿姨帮她处理伤口。
让她跟他走的时候,他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