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邱戎跟着陆悦容去了距离泽安不算远的一个乡下小镇。
陆悦容记得安嬷嬷说过,那里是她的故里。
她拿着当初记下的居所地址,准备在镇上寻找。离开泽安八年,当初她离开时,安嬷嬷就已经是年事已高。
这次寻来,无论安嬷嬷是尚且健在还是已经亡故,就当是她对安嬷嬷的一个重逢与告别。
出发的时候,陆悦容并没有告知邱戎她是要做什么。
等他们站在小镇外面的时候,他才知道她是来找安嬷嬷的。
陆悦容牵着马,看着手中的纸张,向前走去。
邱戎跟在她一旁,迟疑了片刻,说道:“嬷嬷两年前已经逝去。”
她抬起头来看向对方,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
“后事……是我料理的。”
虽然是抱着嬷嬷可能已经故去的想法,但猝然听见这个消息,她心中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葬在……哪里了?”
“小镇以西十里。”
邱戎为她带路,领着她去了嬷嬷的墓前,带着他们在小镇上买的纸钱与香烛。
陆悦容沉默着点上惨白的蜡烛,在墓前上香烧纸。
明明五年的时间,她完全可以回泽安看看嬷嬷,却仅仅因为自己想要躲着邱戎、怕自己被找到,硬是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她其实真的是一个自私的人。
陆悦容背着邱戎蹲在那儿,沉默的烧着纸钱,有泪水悄悄从眼眶滑落。
邱戎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静静地对她叙述着关于安嬷嬷的事情。
“嬷嬷这些年过得很好,连风寒都很少感染。她离开的时候很安详,唯一惦念在心的你,我也告诉了她,你过得非常幸福。她说,她会在天上一直祝福着你的。”
他顿了顿,“不要太难受,别哭。”
邱戎不说还好,他话音刚一落下,陆悦容便放下了手里的纸钱,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膝盖,放肆地大哭了起来。
看着眼前哭得像个稚童的爱人,邱戎蹲下身,伸出手想安抚她,却又怕自己的动作惊扰到她远远地躲开自己。
可是对方的呜咽声,听得他心脏跟着不受控制地泛起酸涩。
最终他还是将自己的手落在了她的背上,轻轻安抚起来。
好一会儿,陆悦容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却依旧背对着邱戎。
“是不是我如果不来,你就永远不会告诉我你做过的事情。”
“……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你。如果不嫌我麻烦的话,可不可以请你再多说些嬷嬷这几年的事情?”
“可以,但是现在天色快要晚了,我们要先回泽安。”
陆悦容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我们回去吧。”
两人骑马向着泽安的方向而去,进了城门,回将军府的路上需要横穿东市的朱雀街。
冬日的夜晚降临得早,街道上早早挂起了灯笼。
晚间的泽安城内,不允许骑马过市,他们便下马缓缓步行。
走着走着,陆悦容发现朱雀街道路两旁的小摊贩都开始摆起了摊。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像是要参加集会的样子。
看着眼前逐渐热闹的场景,陆悦容才想到,今天似乎已经是上元节了。
这个新年,竟然是在一片乱糟糟中不知不觉溜走了。
周围的人都是兴高采烈的模样,而陆悦容觉得,失落的自己站在人群里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一旁一直密切关注着对方的邱戎,看着情绪越显低迷的她,沉默着走到旁边的小摊位上,拿出银子买了一盏花灯。
他把那盏做工Jing致的花灯递到陆悦容的面前,“给你。”
她有些愣愣地接过来,“……谢谢。”
邱戎看着她,轻声问道:“有没有感觉开心一点?”
失落的情绪哪里是一盏花灯就能缓解的,可是她看着对方如此认真的表情,她竟是莫名觉得心情开始变得轻松了起来。
陆悦容笑道:“开心多了。”
见对方不再沉浸在低沉的情绪里,邱戎也勾起嘴角。
朱雀街上前来参加上元节灯会的人越来越多。
既然自己已经身处其中,倒不如也稍稍游玩一番。
陆悦容扯了扯邱戎的衣角,说道:“我们,等一会儿再回去吧。”
对方有所要求,他自然应答:“好。”
因为行人越来越多,他们牵着马匹行动就非常之不便。
于是就索性花了银子差遣了一位脚夫,让他把马匹送回将军府,然后两人漫步着逛起了集市。
这是他们时隔七年,再次一同逛起上元灯会。
比之当初的他们,此时的心境已经是天差地别。
陆悦容边走边散心,偶尔将目光瞥向一旁的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