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sao,眼见太女盛宠不见,反倒接了春猎的活儿,一贯以宽厚仁和闻名的陆怜清也要坐不住了。
晋王那边因与夏家的婚事也逐渐强势,近些日子,出入青楼,四处赴宴,结交官员。
正君的地位之所以远高于小侍,甚至有处死陪臣权利的原因在于,贵人们的“明媒正娶”往往代表世家间的利益交换。
以嫁妆为例,两家联姻,入府为君,男子的奁产除衣服首饰、日常器物外,还随田产、房屋、山园。贫寒却有才学的女子入赘世家,那一纸婚约,能使她们毫无阻拦地谋到官位。
九霄公子执起玉笛,敲了下女儿的肩头,轻声责备:“心浮气躁,白教你了。”
“倘若母皇身子健朗,女儿也不必慌。”陆怜清咬牙道。“沉迷男色,留恋床榻,还日日炼丹服药……这样下去,未等我扳倒太女、晋王,天下就要易主了。”
九霄公子倏忽笑出声,那双为他赢得盛宠的漂亮眼睛盈盈闪光。“傻孩子,说你聪明,你聪明;说你愚钝,你也是愚钝。”
陆怜清眸子一抬,看向父亲。
“好好想想,女帝沉湎新人不愿早朝,我一人独守空房已有半载,为何不拦。”
陆怜清不由拧眉,脑海里繁杂的思虑熙熙攘攘地挤在一块儿,想着想着,骤然打了个哆嗦。
她刚要张口,就被父亲抬手止住。
“嘘,心知肚明便好……我们啊,还要靠这个举清君侧的旗。”
“可真是——胆大包天。”陆怜清攥紧手。
“在这儿安稳活过去的,哪个没留后手,”九霄公子接着说,“不怪你,太女有于家撑着,是难掰。你要做的是与官员交好,尤其是仍未标明态度的侍中令,以及九寺内的诸位寺卿。”
“女儿明白,”陆怜清应了声,上前牵住父亲的衣袖,道,“还有一事,您要同我说。”
“哦?”
“晋王的身世。”
九霄公子看着女儿,长叹一声后暂且松了松口:“有传闻,晋王并非如月的子嗣,而是……先帝君的。”
“先帝君?”
“是,”九霄公子颔首,感慨道,“先帝君,才是真的狠角儿啊,”
那个权倾朝野的男人,只要见一眼就不会忘记他的风华,仿佛躲藏在黑暗中的人被光点亮,纵然是个女童都恨不得为他去死。
十七岁入宫服侍年过半百的先皇,二十六岁铲除诸位老人,没有子嗣却登上帝君之位,三十岁先皇驾崩,他排除万难,扶持当时并不显眼的陆启薇为帝,自此开启鸾和时代。
他是一个有女人气魄的男人。
“此事真假尚未得知,你听听罢了,莫要深究,但凡漏了一丝风头出去,吃亏的是我们。”九霄公子长吁。
“既然如此,父亲为何敢笃定母皇不会立晋王为储君?”陆怜清问。
“晋王与先帝君单从容貌瞧不出关联,可二人气质神似……此事是真是假不重要,”九霄公子徐徐道,“重要的是,陛下怎么想。”
“父亲,”陆怜清骤然叫住父君,明艳的面庞因勃勃的心跳而浮起一层薄红。“如月帝君被逐出宫一事,不会也有您的一份吧。”
九霄公子微微笑着,没说话。
金缕衣 (九)
雨停了,云还没有散。
细细的水珠沿翘角的房檐一滴滴往下落,打在刚冒出头的碧草,户牖皆开,小侍们手捧托盘穿过廊道,脚下的锦鞋发出几声砰砰响,步履匆匆之余,还能时不时听见他们交头接耳的闲聊声。
夏文宣搁笔,唤来小厮询问为何外头出了如此大的动静。
小厮见自家公子一无所知的模样,暗暗吃惊。他随即回复,晋王前来,寻家主有事,夏大人便命前庭摆酒招待。
前庭有一处人工凿的小渠,周遭种柳树,长得十分漂亮。
“我去看看,”夏文宣说,“莫对母亲说。”
“可公子——”
夏文宣按住下人意图阻拦的话语,道:“不见,只远远瞧一眼。”
穿过仍有shi意的卵石小道,连绵的绿意映入眼帘,早开的花尽数盛放,一眼看去,零零散散,仍有些斑驳。桃枝结起花苞,静候一阵更暖的风将它吹开。
陆重霜与夏鸢相对而坐,一张小桌摊开,案上的酒壶也泛着青绿色的光泽。
女人们细尖清脆的嗓音飘飘渺渺,听不真切,夏文宣也只躲在重重绿叶后瞧见她半个徐晃的影。
出嫁在即,夏文宣一心留在闺阁习字读书。
与平辈们漫长的候嫁期不同,夏文宣算急吼吼地出嫁,上元刚过皇帝一道圣旨赐婚,两府匆忙开工。主子不用沾手琐碎事,只等着亲迎,底下人是真真儿忙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围着公子打转的小侍们一会儿说绣工为软缎上的红腹锦鸡瞎了眼,一会儿又说晋王为将迎亲队伍拓宽,命人拆掉了沿路的矮墙。
街头巷尾的无稽之谈在夏文宣耳边传来传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