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茶喝了,问西原:“要不要洗澡?”
几秒钟的功夫,从意外到沉默,西原摇了摇头,“不洗。”
她还没有任性到那个地步,她记得早上洗脸就有多困难。
已经很晚了,几个人吃完再没有说话,碉房里烧地很暖,西原住在这里,三个男性出去睡帐篷。
昨晚没有睡好,今天又折腾了一天,西原坐上炕头就感觉到了热,不是昨晚的冷炕,有人烧过。
西原一个转身大剌剌躺在牛粪烧热的炕上,土炕烤的羊毛被焦毛火燎,西原觉得心里很堵,毫无睡意。莫名其妙地,她开始想那个叫白玛的女人,一个会给袈措烧炕铺床的女人,一个会给袈措做饭送茶的女人,一个知道袈措所有故事的女人。一个袈措会为她的父亲办葬礼的女人。
“去他妈!”西原焦躁地从炕上坐起来,骂了一声,从背包里翻出烟盒带上围巾走出土碉房。
高原上的夜空显得深沉而苍寥,气势磅礴却不经世事,有种大美而不言的寂寞。
夜色下,桑南一个人在玛尼石堆前转经,这里的孩子有种和他们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陌生。桑南对西原亲近,也是因为他跟着她生活过几个月。西原站在远处看着这个袈措教出来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生于高原长于高原的孩子,总有一天还会离开这里,他会有一场真正的修行,虽住于世界,却能笃定自己内心的去向,苍生浮华过眼,一念须臾之间。
这个善良的、和容城和一样的孩子啊。
她有多久没有这么平和地想起容城了?
“咦,西原阿佳,你怎么还没有睡觉?”桑南看见西原就过来了。
“出来抽烟。”西原弹掉烟灰,问桑南:“桑南怎么还不睡?向日葵住在哪?”
桑南指了指中间的一个帐篷,“我和花哥住在这个帐篷。”
“你居然没有和你的袈措堪布一起睡?”
桑南不好意思笑笑,告诉西原:“阿佳,你不知道的,袈措堪布不喜和他人住一起。堪布一直是一个人住,昨晚是我第一次和袈措堪布睡。”
西原挺意外的,西原指着右手间的另一间帐篷问:“那里住的谁。”
“那个帐篷最大,住着白玛阿佳和两个师兄。”
西原“嗯”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西原阿佳,我要去师兄那里取水,你要吗?”
“不要了,你去吧。”
“好,外面冷,阿佳你早点睡。”
西原捻了捻已经熄灭的烟头,又点了一根烟,然后往前走。
前面就是向日花和桑南一起住的帐篷,帐篷帘子没有放下,向日花蹲在那里倒出背包里的东西,一边擦上面的不明ye体,一边念叨“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之类的话。
西原循着光源和嘀咕声过去,“向日葵你大晚上干嘛呢?”
向日花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趴在地上的物品上,呵呵道:“姐你怎么大晚上不睡觉。”
西原进去坐下,翘起腿抽着烟说:“向日葵,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没,没有!什么都没有!”
有问题!西原踢了一脚他地上的包,吐着烟圈说:“捂的什么,来让姐看看。”
趴在地上的向日花讪笑着说:“姐,真没什么,真的。”
西原一手夹着烟,眯着眼睛说:“别捂了,不就是杜.蕾.斯么,我都看见了,男人备着这个很正常,多有责任感。”
西原只是语言上调笑下向日花,谁知道他真的起来了。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看见就看见了!”
而西原无言地看着地上的一堆盒子,半天感叹道:“向日葵,你的副业不是走私避孕套的吧!”
“这真不是我的!”面对一堆各种尺寸、牌子的避.孕.套,单纯的向日花真是无力洗白。
相比向日花的娇羞,西原却对这些特别感兴趣,西原扔掉烟头,大大方方地蹲下研究起来。
西原蹲下挑了两个盒子,问:“卖不卖?”
“我不是……”向日花瞪大眼睛,捂着额头无力地摆摆手:“不卖不卖,姐你拿走吧!”
“谢啦,有时间给你画画啊。”西原走到帐篷口,又回头对向日花说:“你赶紧收拾了,别教坏桑南,他还小。”
西原说完拿着盒子走了。
向日花赶紧把地上的东西装完,感叹道:“女人真可怕。”
西原刚出来就见有人进了袈措的帐篷,西原也跟着过去。
西原站在袈措的帐篷前,能清楚地听见里面男人说的话。
“二哥,他们在多曲出现了,有三个女孩都被带走了,两个十八岁,一个十六岁。白玛姐为了救一个女孩,差点被——白玛姐的二伯简直不是人——”
男人声音压地很低,亦很愤懑。
西原未听见袈措的回应,是被水声隔断的。
西原一直以为袈措是个简单直白的修行者。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