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托里闭着眼坐在那儿,声音拉长且沉闷地道了一声“嗯”。
没了顾轻舟那个让他日夜心烦的,整座皇宫哪儿都让他觉得冷寂。
一个月后。
池州里赶着车,同顾轻舟已经是远离了丰都到了山清水秀的南州。
此行这一路上,顾轻舟总是食欲不振。
从马车上下来时,顾轻舟又跑到一家酒楼门下,扶着墙呕吐不止。
“你这也不像是水土不服,还是先住下找个郎中来瞧瞧的好。”池州里把那马车交于店内伙计,忧心忡忡地看着顾轻舟吐得脸都白了,不多久,早上胃里进的那些干粮吐尽了,苦涩的胆汁都一并出来。
顾轻舟浑身虚脱,只能倚靠在池州里怀中,嘴里念叨着:“我是不是要死了。”
池州里被她这一个“死”字,说得心头一跳,难得带着怒意斥责她一句胡说八道。然后扶着顾轻舟,跟酒楼掌柜的订了两间房,又给了些跑腿的银钱,让店小二去外头传个郎中过来。
很快就来了个背着药箱的老郎中,摸着自己花白的山羊胡,诊了脉后,看着顾轻舟因店小二端来饭菜后又欲作呕,便从药箱里拿出一纸袋包着的酸梅干,递了一颗给她。
顾轻舟接过那颗酸梅干,放到口中,只觉是得了救命仙丹。
“老先生,我家……小妹,究竟是怎么了?”池州里等不及问。
老郎中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摸着胡须忽然笑道:“无妨,你家娘子害喜而已。”
孕吐难忍
自顾轻舟得知自己有孕开始,她便让池州里在南州寻了个院落住处,一次没再提过游山玩水之事。
为了方便顾轻舟的衣食住行,池州里特意从南州当地请了两个颇有养胎接生经验婆子,方方面面照顾起她来。
“这山楂寒凉,夫人还是少用的好。”许婆子看着躺在院落太妃椅上,已经连续吃了五六个酸的人牙软的山楂果的顾轻舟出言制止。
顾轻舟咽下口中那半颗山楂果rou,看了看手里剩余的那半颗,虽是觉得那许婆子话多,讲究多,却还是把那半颗,放回了果盘中。
“夫人,这鸡汤已经炖好,半点儿油腥都是闻不见的,你快多喝些。”马婆子手里端着一大碗清透的鸡汤,风风火火从厨房出来,盯着顾轻舟要一口不剩地喝完。
奈何顾轻舟怀胎后鼻子灵敏似犬,还是闻见觉得反胃,推辞说不想喝。
许婆子和马婆子合起伙来劝说,一直到池州里带了几包南州特产的酸甜果脯回来,也是连哄带劝,终是叫顾轻舟喝了大半碗下去。
这刚喝完,还没等马婆子端走那鸡汤碗,顾轻舟便又趴在扶手上,吐了个一干二净。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我这虽是见过人家害喜呕吐的,可也没见过吐这么厉害的,吃什么吐什么。这大人吃不进东西,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呦。”许婆子站在一旁也是手足无措,恨不得如今直接拿了漏斗把吃食都给灌进顾轻舟肚子里,再用个塞子堵住不让吐才好。
等两个婆子满怀怜悯地走开后,顾轻舟这才躺在太妃椅上,看着池州里眉头紧锁的样子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孕妇呕吐罢了,你别大惊小怪,听那许婆子说得那么夸张。”再一伸手道:“把那蜜饯果脯给我。”
池州里原是不赞成她这成天只吃蜜饯这类零嘴的,都要当成一日三餐来吃了。可顾忌她刚刚吐空了胃,还是把那两袋蜜饯果脯给了顾轻舟,叹息一声道:“民间的大夫,怎么说也都是不如宫里的太医。我还是觉得,应该给孩子的父亲说一声稳当。”
“宫里的太医不也照样没诊出我有身孕?这就证明,我的孩子,也不愿意待在那座牢笼中,我又为何要主动送她入牢笼?你不许告诉额托里我怀胎一事,听到没有?不就是吃东西吗,我这不正在吃?”顾轻舟从那纸袋中捏出一粒蜜饯塞进口中,刚刚的反胃感终于是有所缓和。
池州里拿她是半点法子都没有,只一味顺着她,顾着她。无奈之下,只能去请民间大夫再过来看看。
就在顾轻舟落脚南州月余后的一晚,她赶走了要守在一旁看着她沐浴的许婆子,自己小心踩入澡桶,刚入了温水中,就听到有人推门而入。
“许婆婆,我说了,不用你——”
顾轻舟说着话,抬头便见到额托里那张粗犷熟悉的脸。
因着是有两月多未见,顾轻舟如此与额托里“坦诚相见”,除开短暂愣神之后,便是羞恼得满面通红。
顾轻舟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腿也在水中并拢曲起,对着一步步逼近的额托里娇呵:“出去!”
血脉相亲
额托里半点不理会顾轻舟此刻的胆大无理,只一双鹰隼般的利眼死死盯着她浸在水中的小腹。
那处尚且没有显怀,还是那副平坦光滑的模样。
顾轻舟从他那视线中断定,自己肚子里的秘密,定是叫他知道了。
“池州里那个叛徒。”顾轻舟低声骂道。
额托里却是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