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不愿意?
东亚文化中“见人”一词,背后的意味一言难括。最通常来说,它至少代表着一个“正式”的信号,所以——
“我”
虞晚坐在雷霆腿上,脸上“虽然我不见得知道但是我知道就全都告诉你”的真诚,rou眼可见地噼里啪啦往下掉,秒秒钟没了个Jing光,露出原本原色、再被惊白了两度的模样来。
见……谁???
不管…
不管是去见谁呢……带我??
虞晚惊呆了。
我…难道不是你和李傲捂起来不能见人的“私事”吗?——虞晚的优点,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就是特别有自知之明——如果单就雷霆和她,或者单就李傲和她,那组合看着奇怪也都能算了,至少一男一女一对儿。可这…死亡三线里还带叔侄辈分的,怎么想都比一般层面上的小情人更见不得光的啊?见谁去?
或者说,你们那是人均对这种……咳,这种级别的…混乱关系,持包容态度的……吗???
她这一想,牵丝带绊的,神情愈发惊疑不定,眸光动啊动啊,别提回答出什么了,光反应,都得是幸亏有这一副踩稳着大众审美点长的好模样,要不然,不进鬼畜区循环也得进个gif表情包里循环,下面配字,瞠·目·结·舌/目·瞪·狗·呆/什么的。
……如果她敢的话,真是……
好想摸摸雷霆的额头啊,证据不算充足,但她现在非常怀疑自己和雷霆之中已经疯了一个。
不过,是不是有句话说过,感情啊关系啊这种东西,就是看谁先……
可能就是他疯。
雷霆当然知道自己问出的这句话有多仓促、多不合适、多让人吃惊——可是他忍不住。
他揣着这个念头过了一天——当然了,区区一天,在时长的领域里,一点也不算长——可他揣着sao动的它,过了一天。
他在自己都不太置信的思绪里,花了起床后的两个多小时来压制它。他像平时开会布置任务和总结工作那样,把一条条的不应该、不合适、不可能排着队的打压它,又让自己把一顿饺子从头完成到尾——没有用。
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做。她就是寻常地起床,然后在厨房门口瞥见了厨房里的他,再依言去洗漱。
他就这么远的看了她几眼,说了几句话,他就又忍不住了。
于是他走出去吹了会儿风,下雪时分北地的风,刺得骨头缝都疼——他再看她,要自己好好看看亭亭玉立的她——
道理他都懂。可这世界是不是就是这样运转的?他在想。
一生按部就班的走,做条条框框内允许的事,再按部就班的死——他忍不住。
都懂又如何?都懂也没有用。他还是要问,还是会问,会在明知道“没有痛快的答应就是拒绝”的已知前提下追着问,你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
这其实没什么意义,也大约不是真的非要问出一个“愿意”。
只是现在,她软绵、不好意思、或者是不敢——哪怕是“不敢”说出口的明辞拒绝,也是让他能往前得寸进尺的安全之地——他只要知道这一点,就怎么也忍不住。
“不愿意?”
“不是呀我我害怕”
“怕什么?还怕疼?这又不疼。”
“嗯没有我就是害怕”
“我带着你,谁都不敢为难你,还怕么?”
雷霆放任自己这么追着问,也放任自己腿上坐着的这一只别别扭扭地打马虎眼。他知道她肯定不愿意,但是也知道她既不敢点头、又不敢拒绝。这么中间的一点点余地,任他揉来捏去,似爱似急似威胁,不是好玩,就是单纯上瘾、解渴、欲罢不能。
“就是怕嘛”
少女早就没词了,她本来慌得不行不行的,以为他已经计划好了明天带她出门见人,吓得话音里都带着一把颤颤,囫囵以为自己这就是那什么,伴君如伴虎稍后就入土……哪里分辨得出他是什么心思,一颗小脑袋里边全是萌混过关萌混过关,埋在他怀里拱个不停。
雷霆坐得再四平八稳,拱都被她拱痒了。忍着笑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缠的白藕胳膊往下摘,捏了下巴对上眼继续吓,虚张声势说得正儿八经,说不怕,没多少人,几顿饭的功夫就完事了——还几顿饭的功夫呢!唬得少女才被推回来的胳膊又往原路缠,从他身上耷拉下去的腿都晃荡,不要出门不要出门嘛!就是害怕你们都坏!她不要见别人!
搅来搅去搅得又没个正行,搁在一边的手机嗡嗡震了几次都没去搭理,结果客厅角落里那架电话响的时候,两个人一道扭头。
再你看电话我看你,电话看我们一起。
幼稚得不成样子。
“去接吧。”
雷霆撑她起来,捏了捏面前小姑娘已经红彤彤了的脸。“李傲打的。”
想也只可能是他。
虞晚坨坨地“嗯”了一声,从雷霆身上下来,颠颠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