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他们吵架后,女孩摔门而出,跑到我这里,哭了二十分钟,我什么都没问,只是待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我不懂恋爱这门学科,不懂得怎么安慰在感情中受伤的人。
她也什么都没说,我以为她会向我诉苦,痛骂他有多不好,有多不温柔,有多混蛋,这样我至少能发挥我的损人特长陪她一起骂,可是她没有。
二十分钟后那个男孩过来敲门,我不知道该不该开门,但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想开门又拉不下脸,我主动去开门,她跑进我房间里躲他,他冲进去哄她。
由于关着门我也不清楚他具体是怎么哄的,隐隐约约听见他说“是我不好”、“任你惩罚”、“我只爱你”。
十几分钟后他们出来了,他搂着她的腰,跟我说打扰了,我说没事,和好就好。
他们总是争吵了又和好,和好了又争吵,反反复复。
墙的隔音效果没那么好,有时候他们明明在吃晚饭时争吵得不可开交,碗碟砸到地上噼里啪啦作响,夜里却又传来床激烈晃动和人的声音。
虽然我不是很理解他们的相处模式,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有个吵不散骂不走缠缠绵绵的伴侣,小打小闹算怡情。
他们走之前来和我告别,说他们要结婚了,我祝福他们早生贵子,万事如意,白头偕老。
忘了在哪看过这样一句话:治得了你脾气的人,是你爱的人;受得了你脾气的人,是爱你的人。
何其幸运,他们找到了这样的人。
我感觉我是找不到了。
那个女孩挑了挑眉说:“下一个租客是个帅哥哦,应该过两天搬过来,他之前来看房时我认真地观察了好一会,眼睛鼻子都特别好看,他说他一个人住,你别错过咯。”
男孩单手捏住女孩的下巴,凑近她:“有谁能比我帅?”
女孩假装要推开他:“呕,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那张大饼脸。”
他们就在这么嬉笑打闹中离开了。
我期待着下一个租客,不是因为他可能是个帅哥,而是我现在不习惯隔壁变得太安静,虽然以前我还嫌太吵。
一个人住了那么久我都不曾觉得孤独,最近明明很忙碌却始终觉得心里空空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
回家
除夕那天我坐高铁回到了我深深思念的老家,老爸开车到高铁站接我,一见面我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发现他眼角的皱纹又多了些。
仅仅离开大半年,这座名为蓝掬市的三线城市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
回家路上经过高中学校,门口的保安大叔已经换了人。
老妈做好了“九大簋”在等候我,刚进家门就香气扑鼻。
啃咬着大鸡腿的时候,老妈突然问我:“你高中的班级是不是有个男孩子过世了?”
我停止啃咬:“你怎么知道?”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就到我耳边了,说有个年纪轻轻就去世的小说作家读过的高中就是你的学校,我后来去和街坊邻居打听,发现还和你相同年级和班级。昨天别人给我看照片,没想到是那个男孩呀。”
“你这语气听起来好像认识他。”
“有次去给你开家长会,就高二下学期期末考后那次,全班只有他家长没来,他带着我们这些叔叔阿姨找位置,问什么都一一作答,很乖很懂礼貌,模样也长得俊,就是刘海遮住半只眼睛了。
“家长会结束后我特地去问了他为什么爸爸妈妈不来,他笑笑没有回答,我又悄悄问了班主任才知道他爸妈在那年的大年三十在回家路上出车祸身亡了。哎,我不该当面问他这种问题,揭他伤疤,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现在自己又在最好的年华走了,造化弄人呀。”
我很惊讶:“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哪里没说,我那天一回来就跟你提了,叫你多关心班上那个刘海长的男生,你说你关心自己都来不及。”
对此竟是没有一点印象。
我语塞,只好低头扒饭,却噎到了。
接下来两天忙着去给爷爷nainai外公外婆拜年,我不再是小孩子了,今年轮到我给他们包新年红包,然后又拜访了舅舅姑姑叔叔那些亲戚们,闹腾的表妹堂弟像一群马蜂一样围着我。
到了年初三,我终于有时间翻翻以前的日记本了。
它们都被我放在书桌下面的柜子里,从小学到高中,满满一柜,表面都积满了灰尘,我拿纸巾擦了又擦,但泛黄的纸张已经擦不白了。
其实我不爱看自己写过的日记,难免会替过去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感到羞耻,上大学后就更是没有意愿去打开这个柜子。
这四年多我一直用手机的备忘录去写日记,大部分是记录某个时间点的心情,断断续续,没以前写得那么频繁了。大三时旧手机系统突然坏了,那三年的日记也就永远封存在黑屏幕之下。
多亏我以前养成了好习惯,在每本日记本的封皮上都贴了标签,标明了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