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跟条狗一样流着口水醒来。看到我弟握着碗饭放到他鼻子前头,真的跟喂狗别无二致。
我哥往后缩缩:“陈老二,你喂狗呢。”
我弟笑:“哥,吃饭。”
我扫眼桌上的菜:“你会做饭?”
我弟笑:“不会做饭不是要饿死了。”
我哥震怒:“你会做饭那你到屋里还一副少爷样?!”
我弟继续笑:“我从来没讲过我不会吧。”
桌上三个菜,一个肉两个素菜,还摆了瓶啤酒,香得让后半天没沾油腥的我哥舌头都要咬出血。
算了,先吃饭。
我哥抢过他手里的碗捡双筷子就吃饭。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算我弟到里头下春药他都要把饭先吃了。他怕是怕,但是后头的事再说。
饭吃完,等了十分钟,好像没出什么事。我哥盯着我弟还在慢条斯理夹菜的手:“陈老二,你没跟你领导讲我是你哥?”
我弟瞟了眼口都没开的啤酒:“你酒真不喝了?”
我哥急:“问你事呢!你真没跟领导打招呼?”
我弟把筷子放下:“没说。”
我哥一拳头就打过来:“狗日的!你连妈都敢骗?”
我弟扭头躲开:“我真要讲了,你心里头恨我恨得更狠。”
我哥一愣。
他讷讷坐到地上:“……算你还有点良心。”
我弟但笑不语。
很快他又一脚踢到我哥身上:“把你衣服换了。以后回到屋就要换衣服,我明天买个洗衣机回来,你衣服都甩进去搅,反正都是泥巴和沙,洗衣机洗得快些。”
我哥笑:“你倒是大款。妈不是讲沙子容易把洗衣机磨坏,都是要我先到澡盆里放水先抖抖再放进去搅。”
我弟不悦:“叫你洗就洗。”
我哥没再说话。
09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我哥我弟竟一直相安无事。
家里又少了个人,一下子竟显出些不合常理的空荡来。我妈就老给我弟打电话。
她问:“老二,你单位领导没说什么吧?你哥人懒散,你要多监督到他。他脾气也差,真要把你领导得罪了,你要拎清楚。帮理不帮亲,莫要因小失大,在领导面前把你自己的前途搞坏了。”
我弟很平静:“妈。哥表现还可以。”
我妈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哦,我前两天跟你舅妈打听了,有个姑娘我觉得可以。人也老实,不怕你哥坐过牢,我们屋里情况她也看得过去,我想叫他认识一下。”
我弟笑:“那你自己跟他讲。”
我妈口气愠怒:“他个缺良心的。跟他打好几个电话了,都讲没时间。不是说到工地上就是讲到屋了要睡瞌睡。你也没管到他一下?”
我弟笑:“那说明他不急。他都不急,你急什么,妈。”
我妈更气:“他再不结婚,我脊梁骨都要被戳坏了!养出这么个不成器的儿。你爸一个就算了,我是怕他也拖你后腿!好吃懒做的。只要哄到个媳妇了,我随他怎么搞去。”
我弟冷笑一声:“妈,这个事暂时莫提了。”
我妈从来没听到我弟这么笑,有点奇怪。只当是我弟又被我哥搞得冒火。毕竟两兄弟从小打架打到大,也没指望他俩能有个什么好关系。
她劝:“算了,还是不让你跟他讲了。免得三句话没讲通,把他搞发火了,又要欺负你。他又打你没?打你你就打回去,晓得不?他力气大,你有时候也要服点软。在家里他还是听话的,也算孝顺,总不能到你面前就当大哥逞老子的威风。”
我弟没说话。
电话打完,我哥披星戴月回来了。他到门前,就把身上的衣服裤子全脱了。
把洗衣机按得转起来,我哥冻得哆嗦,赶紧到沙发上捡衣服穿。
我弟看着他在心里发笑。
他问:“饭吃了没?”
我哥快速把衣服套上,就像身上那一道道红的紫的淤痕会泄露天机似的。他漫不经心答:“工地加餐了,我挤进去打饭吃了。”
我弟又说:“妈刚刚跟我打电话了。”
我哥苦笑:“她是不是又要跟我介绍对象?我就晓得。恨不得早点完成她的任务。只要我赶紧结婚了,她就不用被人到背后说屋里老大太不成器,影响她做人的排场。”
我弟平静地说:“你倒是都晓得。你不是想快点结婚吗?”
我哥垂下眼:“算了。”
说实话,到县里头,知道我哥底细了,姑娘也有来主动找他的,虽然心确实没那么铁。到单位里,不晓得他底细的,看到我哥满身灰从工地里走出来,春天太阳热,我哥脸上都是汗,黑眼凹到脸庞里,上头的眉毛又浓又利,有股烈得很的气概。好几个小姑娘都到背后议论他:
“这个男的还有点帅!就是是个泥瓦工。”
“你看他长好高哦!不晓得几多大了?”
“要不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