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印却不理他这茬,随手把两个苹果放进篮子里:“有杏子吗?”
心事重重捱了两天,又等了一个白天,油医生也没发来短信。
几百块多钱而已,就当是对骗他放弃上夜班的小小补偿。尤印瞥向已经钻进柜台称重的林杏子,对方皱着一张小脸,表情又像哭又像笑,怪好玩的。
“真的吗?”林杏子喜不自胜,走路去地铁站跑着也得十分钟,他平时都坐公交车。今天沾油医生的光,居然能坐小轿车,这可太好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温和,和粗犷的形象特别不符。林杏子脸一热,觉得这个语气能换给kk哥就好了,但kk哥那么白净的脸如果能这么温柔的跟他说话,他这病估计永远治不好了。
原来是油医生找进来了。他瞟了同事一眼,提着小篮子摸到尤印身边,大声说:“您好,选点什么?新到的贵妃芒,包甜,可以试吃的。”而后不由分说拿起小碟子里的牙签,准备堵住对方的嘴,并低声道:“油医生,上班时间我不可以见朋友的。”
十几分钟后,围裙里的手机震起来。正巧有客人买果切,林杏子没法接,只好让它震,心里急的要命。
今年是猴年,推回去,林杏子最少九岁,最多三十三,但这都不可能,所以只剩中间项,他二十一。
顿在唇边的烟气飘到眼前,熏得尤印用力眨眨眼才缓过来。
回头望一眼,林杏子发觉了,抿起嘴角对他乖巧地眨眨眼,示意稍安勿躁。尤印愣了一愣,忽然想起高中时在教室后门等初恋对象放学的时候,也是这样,又怕被老师发现,又耐不住最后那几分钟的想对对眼,站在只有对方能看见的位置眉目传情。
尤印心里犯起嘀咕,这小子脸长得也小的,该不会是个还在上学的吧?
“对不起,刚才有客人。”林杏子连忙回答,“油医生,我还有半个小时才能下班,你可能要再等我一个小时,因为你发的那个地址离我这儿有点远,我还得坐地铁。”
成年了就好。尤印松了一口气,刚长出来的那点良心又泯灭掉,落到腹第底的余烬热热痒起来。
“好的,桑椹也是新上市的,您随便看。”
尤印感觉自己挺坏的,欺骗这么单纯的人一次不算,还要骗第二次。
林杏子有点怀疑油医生忙起来把自己忘了,但油医生虽然长得凶,人还是蛮好的,那天打电话时声音也很温和,应该不会骗他的。他听着欢快的音乐把水果店当天品相不好剩下的水果切成盘,贴上价格标签搬到门口,才有空坐在柜台后歇会儿。
该转弯的地方。尤印指尖牵拉着方向盘,绒布套的触感让他忽然想起那天林杏子的脸,噎得没人色了,白得发青的脸近得绒毛都能看清,像颗没熟的小桃,倒真有几分杏子的意味。
“那太谢谢你了,你开车注意安全哦。好的,我发给你地址,待会儿见。”
副驾驶的林杏
但谁让傻子锲而不舍主动来招惹呢,还用那么一副柔软乖巧的样子来。再说,傻子不找他,也没那个机会坏不是?
男人沉吟了几秒,说:“那我来接你吧,节省时间。”
尤印坐进车里,盘算着属羊是多大。
“结账。”
尤印躲开了那块怼嘴唇上的芒果,转身拿起一个苹果,很上道的配合:“我对芒果过敏,看看别的吧。”
摁亮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个来自“油医生”的未接来电和短信。他赶紧打过去,接通了就立刻道歉:“对不起啊油医生,刚才我在上班,店里放歌没听见电话。”
“那买了算不算你的业绩?”尤印自顾自的挑选着,林杏子老实点点头,然后看着尤印单手拎起一个大榴莲走到收银台,掏出钱包。
“外婆绣的,我属羊。”林杏子毫无戒心地坦白,软绵绵挣脱点尤印的手,改去拉车门,“可以走了吗?油医生,明天早上我还要上班的。”
林杏子低着头走过来,说了声“走吧”,就闷头往车里冲。尤印伸手勾住他小书包袋子,问:“别人都绣花绣名字的,你这包上怎么绣的是羊?”
“欢迎再来,请慢走。”好容易送走客人,赶紧掏出手机,刚按亮,门口又进来客人,“欢迎光临——”
林杏子拎着小果篮跟着尤印转:“油医生,你去车里等我吧,我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了,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杏子?”尤印唤了一声。
“杏子得六月,现在还没有。”林杏子乖乖地答完,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道:“不是,你别买啊,这苹果放好几天了,不好吃还贵。”
八点整,林杏子终于背着小书包走出来。那个包的款式特别学生气,蓝色的帆布边缘都磨白了,四个边角容易破裂的地方打着补丁,走近了,才看见补上的碎布头里绣着小羊图案,绣线脱色严重,只有上面的羊里能看到点原本的嫩黄色,应该是用了很久的东西。
两大袋水果放进后备箱,尤印站在车边,靠着电线杆抽烟。
“还没下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