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肯定地相信,如果有一天他们见了面却不做爱,那一定是要结束了,孟决说想跟他聊聊,有什么好聊的呢?他其实只需要给他发个短信,说咱们就这样吧,他就能明白了,他就能收拾好自己悄悄离开了,为什么非要当面和他说这些话呢?祝景言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了了,孟决对他的态度太自然了,有时候他都觉得他们和街上走的那些情侣没什么区别,但他又想,或许孟决对他的所有床伴都这么体面。
祝景言揉了揉眼睛。为什么非要打破他的幻想呢,说他们关系的中止甚至连分手这个词都用不上,他会用怎样刻薄冷漠的词汇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孟决也在他身旁坐下了,他盯着祝景言的大腿半晌,说,“你打底裤露出来了。”
随后他伸出手,拽了拽祝景言宽松的球衣短裤,遮住那个白色的轮廓。
祝景言顿了顿,颇为依赖地偏头蹭上了他的肩膀与鬓发,顾左右而言他,“孟决哥,其实每年我生日的时候都会去景山公园。”
“嗯?”孟决动了动肩膀,方便祝景言能姿势舒服地倚靠,但他很快就坐直了身体,肩膀上的热度一下子退去了。
“我就上万春亭去坐着,那时候白玉兰、郁金香、牡丹都开了,能看到白塔尖,故宫也春意盎然,特别漂亮,我一坐就是一下午,就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干,直到晚上园区的工作人员赶我走。”
少年低沉的声音与晚风一起吹来,惬意中带着一丝醉人,孟决一瞬间觉得手心发热,好像喝了一口威士忌为基的橙色气泡鸡尾酒。
这是祝景言第一次在他面前坦白他的倾诉欲。
“你的生日?什么时候?”他问。
“四月十八。”
“为什么想着去景山公园?”孟决问,“香山也很漂亮。”
祝景言说,“我在景山出生。”他停了两秒,道,“早产。”
他回头看孟决,“那年我爸妈去景山踏春,上了万春亭后,我妈突然觉得肚子不太舒服,那时候大家都没多想,因为预产期是在六月初。没想到后来疼的越来越厉害,完全走不了路了,我爸这才叫了救护车,医生来了发现我妈羊水都破了,就直接拉到了北池子大街的那个妇产医院。”
他笑了笑,朝湖面丢了一颗石子,打起了一连串漂亮的水漂,“于是我就来了,我妈也捡回了一条命,我爸说我和景山有缘,非要那时候赶着出来,就起了这么个名字。”
“景言。”孟决说。
祝景言嗯了一声,以为孟决在叫他,但他扭过头去,看到孟决只是平静地盯着湖面。
祝景言自嘲地笑了一声,孟决平常只叫过他兔崽子,宝贝儿,小朋友,和一些七七八八的床上用语,他其实怀疑过孟决是不是已经忘记他的名字了,今天经他这么一提,才突然想了起来。
他继续说道,“本来我妈还特想生个女孩,但经我这么一折腾,她身体不好了,不能再要孩子了,这么多年也就我一个。”他扭头看向孟决,“你家里还有个弟弟吧?上次在电话里听到了。”
他顿了顿说,“真羡慕你。”
祝景言等了半天,孟决都没有说话,他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越来越悲伤,孤寂,最后祝景言一咬牙,终于闭上眼说,“我以后不去缦嘉丽跳舞了。”
“以后一起去景山吧。”
两人同时开口说话,然后同时一愣,祝景言睁开眼睛,看见孟决讶异地看着他,“为什么不去跳舞了?”
祝景言心脏狂跳了两秒,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说什么以后?”
孟决错愣地盯着他看,几秒之后,终于理清了他的紧张、他莫名涌上的消极情绪是为了什么。
他眼里闪过几丝怔然而意外的神色,“我今天来其实是想问你”
孟决看着祝景言身披自己的西装,表情呆愣地坐在草地上,晚风拂过他跳动的红色发梢,脸颊上不知不觉地染起青涩的红晕。
“如果我以后找你,不光是为了上床,你还愿意吗?”
孟决说起这话的时候确实还有几分忐忑,他像祝景言这么大的时候还停留在追求感官刺激的年纪,无法理解除了性以外衍生出的任何暧昧关系,但他现在却想在这段关系中追加一些别的东西,或许是陪伴,或许是依赖,他其实也说不清楚。
只见祝景言微微张开了嘴,眼角洇起了潮气,同时弥漫着几分不敢置信,显然,祝景言的心理要比他那时成熟一点,他的喉结轻微地抖动着,半晌,才发出了一声干瘪的单音节词汇。
“我”
要说什么?我愿意?孟决这家伙太坏了,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的遣词造句让他回答?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于是他最终眨了眨眼睛,红着脸支起身子,跪坐在草坪上,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按在孟决另一侧肩膀上,低下头急切地吻了上去。
孟决身形一顿,明白了他简单直接的回答,于是伸手从西装里紧紧捆住他的腰,仰头回吻了过去。
祝景言动情地压着他的肩膀,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