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言半真半假,但他确实要拼尽全力。如果不榨干自己,他就只能收拾行李回家,更别提对白琅证明自己了。
“你那人来人往的,不方便吧。”
白琅垂了垂眼:“你果然都知道了。”
“好嘛,”叶瑾还有些不情愿,“那说定了,七点接你。早点来,正好咱俩叙叙旧。”
他也并非想把事情做绝。可从小到大,白琅压根不许他搞这一套。小时候,他跟着去过几次片场,别人提议让他来客串呢,白琅从不答应。再长大些,他无意间从家里翻出几张老碟片,里面竟然是白琅演的电视剧。看过这个,他兴高采烈地说,我也想当演员。白琅问,你喜欢演戏吗?白窈礼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想和爸爸一样。
另一头,叶瑾似乎有点慌乱:“你主动找我,真少见啊。怎么,有急事?”可别是被他发现,自己打着他儿子的主意。
次日赴约,白琅六点五十五分下楼,一辆黑色轿车已停在楼下,他便知叶瑾在酒店等他。如果他亲自来接,恐怕又要开红色的敞篷跑车招摇过市了。
他听闻,白琅也曾经红透半边天,是影视界出来的偶像。他问过白琅,白琅却只说,早就不拍戏了。
目的地是座气派的高层建筑,白琅瞥了一眼精心设计过的招牌,瀛洲酒店。向前台报上叶瑾的名字,就有经理带他乘电梯直达顶层。
他本以为,选秀前几期就得回家,没想到说话不过脑子的缺点,居然叫他绝处逢生。他在节目里金句频出,和他人互动回回出梗,直接送上几次热搜。年下、直球、犬系,公司给他选好标签,粉丝群锚定青少年beta和alpha女性;选秀剧本里的那个天然系团宠,渐渐成了他的专属角色。
“行。地址呢?”
白琅笑笑,叹口气:你不是学这个的料。
“我很珍惜这次机会,一定会让大家看到我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样子!直到最后一刻都都竭尽全力!”
白窈礼瞧着他的眼睛。无奈而略带疲倦,好像永远道不明心意的眼睛。那枚仅存的左眼,如蒙尘的琉璃一般常年笼罩着灰。而他的右眼,连同多年前清俊的容貌,都一同摧毁在那场火中。
距他离家出走,已过去了半年。半年前,他偷了自己的证件——还有白琅的一张信用卡,留下封短信便跑出家门。他做着出道成名的梦,报名了当时最受瞩目的选秀。那时他下定决心,要让白琅看一看自己在舞台上的身影。
白窈礼想不通,为什么白琅不肯让自己去走这条路。越拦他,他非要搏一把,最后演变成不辞而别。演戏他不在行,但他也想红——如若和他当年一样家喻户晓,是否白琅就能认可他?
“七点吧,别耽误了。”
“你……”叶瑾揣摩着他的语气,“要不,你来我家?”
他底子不好,唱跳比大公司的练习生差一截;外形算得上可爱,但比不了alpha那般英俊出挑,在oga里也不能称为拔尖的漂亮。为数不多的优点是体能和精力,于是他加倍地练,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还要在镜头面前摆出活泼健谈的模样。
顶层套房,正是叶瑾约见会面的地方。开门而入,白琅心里出现的吧?”
烧伤的疤痕,狰狞地爬在他右脸上,几乎占据了半边面颊。白窈礼并不觉得那副形貌可怖,他只是会恍惚,自己从电视机里看到的,和面前的竟是同一个人。
“叶瑾,有空吗?”他开口便问。
白琅叹了口气:“只是聊点正事,你别东想西想了。我现在吃着药,不能休息太晚。”
知道?叶瑾微微挑眉,他倒想问白琅,自己为什么现在才知道。十六岁了,十六年了,白琅把那个叫白窈礼的小子藏在羽翼下,当成秘密圈养起来。不向圈子里的人透露也罢,但凭自己和白琅的交情,白琅就从没想过告诉他?如果不是自己偶然留心,或许现在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样子!直到最后一刻都都拼尽全力!”
电话接起得很快。
当然,叶瑾也并非一无所知。他知道白琅有一个儿子——却不知是什么来历;知道他视其如己出——却不许叶瑾和这孩
白琅望着电视中播放的选秀节目:“也称不上多急,就是想当面和你聊聊。”
“都来酒店了,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熟悉的少年人,在电视机里说着预定好的台词。白琅瞥了一眼正在播放的选秀节目,调成静音,拨通了一个很久不曾联系的号码。
“嗨,哪儿的话。你要不想来也没事,我有间套房,那清净,顶层的。我们上那聊?”
分明要聊正事,怎么又扯到叙旧上了。白琅举着手机,想讲他两句,最后只是应了声“好”。
选秀中期往后,吃了剧本的红利,他愈发势不可挡。这一期节目录制的时候,他被要求聊一聊对半决赛的期待。他摆出练习多日的笑容,清澈的蓝瞳下,尽是刻意为之的天真。
“我派车去接你,明晚八点,你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