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上海
“我父亲已经危在旦夕,这些日子,我会经常去医院看他,等他咽气,你这边就可以动作了。”逐心听着戏望着楼下戏台说道。
厉骁插兜在雅间来回走动,笑问:“你要接手游天下,胆子很大,你那大哥不是摆设,能让你轻易得逞?”
游天下是闫家建设的娱乐场所,里面设有各种杂耍,戏曲,摊贩餐馆,球房等等是闫家最大的娱乐产业。
逐心喝了口茶,笃定说道:“你愿意帮我,我就能得逞,这两年,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做的么?”
厉骁如今隶属于警备司令部,在上海华界很有势力,其哥哥更是已经升为军长,是江浙一带的高级将领。逐心是两年前回到上海的,他与厉骁联手,用卑鄙的手段,接手了家中的一处戏院和赌场。
厉骁笑容持久,说道:“你愿意跟我和好,是因为想要报复闫家么?”
逐心抬头看向厉骁:“我没有让你白帮我,我接手的产业,每个季度都有你的分红,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游天下是闫家最大的娱乐产业,利润更加可观,你只需要出人,我就有办法接手游天下,没有比这更划算的无本买卖。”
厉骁踱步走到逐心身侧,拉起逐心的手,情意绵绵说道:“自从你回到上海,我帮了你不少忙,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钱。”
逐心拧眉抽出自己的手,他厌恶旁人的触碰,厉骁是个很危险的人,尽管这两年他们合伙做了不少事,但因从前的过往,逐心一直对他心存防备,他尽量语重心长地说道:“厉骁,我拿你当好兄弟,这样的无本买卖,我不找别人,就找你,是因为我看重我们之间的情谊,你不要跟钱过不去。”
厉骁冷笑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心说:放你大爷的狗屁,你不找别人是因为没人会帮婊子生的野种,更没人愿意为你得罪闫谏之。
两年了,厉骁妄图用真心感动逐心,然而逐心油盐不进,连一个吻都不肯给他,他是个没有耐心的坏蛋,却为逐心忍耐两年之久,他自认为牺牲巨大,逐心却对他的真心视而不见。
厉骁深情款款,缓缓说道:“逐心,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近一步,和我在一起,我能帮助你更多。”
他的耐心很有限,一段关系两年都毫无进展,这点耐心渐渐所剩无几。
逐心起身捏住厉骁的手臂,厉骁对他的非分之想让他感到恶心。他如今名校毕业,有自己的事业,不该委身于任何一个人,更不该被任何人意yIn,他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厉骁,这两年你看到了,跟我合作,我能给你带来巨大的利益,我是个男人,请不要用这种事情让我难堪,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我不计较我们从前的事,你也不要再拿这种事来侮辱我,我很珍惜你我之间的情谊。”
厉骁握住肩膀上的手,心说,你那副身子,算个屁的男人。嘴上则是另一套说辞:“我是真的爱你,从前的事是我不对,你看这些年,我再没做过一件逾矩的事情,我是真心对你的。”
厉骁好像在表达爱意逐心对爱情很抗拒,他的出生,他所见所闻的一切,都在告诫他,这个世界肮脏不堪,爱情这种只能出现在电影里的形式,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厌恶肢体接触,厌恶爱情这种必会发生肢体接触的感情形式!
从前他也爱过人,他的爱很纯粹可以换算成对大哥的尊重,对厉骁的真诚,可最后他得到了什么?
他被大哥侮辱,被厉骁侮辱他畸形的身体怀上大哥的孩子,毫无尊严地被拉去打胎。
闫谏之和厉骁是逐心童年时温暖内心炽热微弱的火苗,闫谏之和厉骁的侮辱,让火苗熄灭,他觉得他被闫谏之和厉骁耍了,耍的团团转,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他这种人,竟然敢去奢望别人的真心对待
逐心眼眸一冷,松开厉骁的肩膀:“是我畸形的身体让你感到新奇么?”厉骁要什么样的人没有?非要缠着与他发生关系,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其他理由。
厉骁觉得好笑:“你感觉不到我对你的感情么?”
“别说这种恶心的话,跟我睡一觉,并不能赚更多的钱,我现在的身份也不需要靠睡觉换取好处!别再羞辱我了!”逐心深恶痛绝说道。
“你还是记恨从前的事?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厉骁问。
逐心说:“我想和你保持稳定的合作关系,请你用金钱利益来衡量我。”
厉骁看着逐心没有说话,楼下传来咿呀戏曲声,雅间内却格外安静。
半晌,厉骁轻笑出声,他耸耸肩:“是你说的不错,我不该跟钱过不去,你家老头子要死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逐心松了口气,朝厉骁笑了笑:“谢谢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是去医院么?”
“是”
“把我的卫队带着。”
“不必,你给的那些人作为安保已经够用了。”
雅间外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廊上只剩下陌生人之间细碎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