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又觉得庆幸。
盖因方令瑄在他身上连掐带咬留下的许多青红痕迹,还未完全消褪。若被陆文烟瞧见
楚淮玉靠在椅背上怔愣出神,眼睫扑簌簌地颤了颤。
方令瑄。
甫一念及这三个字,楚淮玉便觉头疼。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眸光垂落,看向摆在一侧的请柬。
是冷亭今晨送过来的。
方令瑄邀他前去雅颂轩,享佳宴,共守岁。
楚淮玉无声地叹了口气。
除夕本是家人相聚的团圆之夜,此刻陆府上下的仆从都在张灯挂彩,清扫庭院,预备今晚的家宴。
他这位新姑爷原本在府中便不受待见,倘使今晚缺席,过后不知又要被如何编排。
然则比起流言蜚语,果然还是方侯爷更加让楚淮玉不敢妄加怠慢。
楚淮玉禁不住扶额轻叹。
外间,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风声四起,穹顶之上,云雾叆叇,遮天蔽日。
楚淮玉抬眼望去。
要变天了。
自午后起,天空便开始飘雪。
及至酉时,雪花纷纷扬扬,地面已覆了薄薄一层的白雪。抬脚踩在上面,一阵嘎吱作响。
夜幕四合,已到了掌灯时分。
府内众人皆聚在正厅之内,静等陆参前来。陆参方才散值回府,此刻径去房中洗漱换衣去了。
而眼前的场面,令楚淮玉略微有些不自在,一味自顾自地埋首喝茶。
缘由无他,只因现下与他在堂上对坐的,便只有陆文烟与陆文绪姐弟。
但见陆文烟一袭藕粉长裙,明眉皓齿,杏脸桃腮,姿容俏丽,明艳动人;而陆文绪一身宝蓝长袍,面似冠玉,眸若寒星,风姿俊逸而不凡。
楚淮玉眼瞧着他们二人很是养眼的模样,忍不住腹诽,陆参其貌不扬,生得一双儿女却相貌颇佳。
可以料想,他们的母亲必定是一位绝代佳人。
陆文烟与陆文绪乃是一母所出,血浓于水。看得出他们二人感情甚笃,自落座以后便一直嘻笑私语,旁若无人。
楚淮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眼,一息间却冷不防地与陆文绪对上了视线。
霎时,楚淮玉猝然一怔,随即慌张地别过眼。对面的陆文绪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自从上次与陆文绪不欢而散后,楚淮玉一直对其避而远之。
陆文绪那日对他咄咄逼问,好似察觉了什么。
楚淮玉云里雾里,不晓得陆文绪怎会识得方令瑄,为掩心惊,便故作冷淡地对他道:“这是我的私事。”
其后,陆文绪不发一言,沉默少顷便拂袖而去。只是他临走时那复杂的眼神,却教楚淮玉这几日都辗转难寐。
陆文绪的态度实在难以捉摸,一忽儿体贴,一忽儿又满是敌意般,楚淮玉不知为何总觉得奇怪。
大抵是因着陆文烟,才会对他如此罢。
即便自己是他名义上的姐夫,楚淮玉亦直觉自己不可与陆文绪过分亲近。他看不透他,却下意识觉得危险。
这头,楚淮玉仍垂着眸子发怔,陆参已经大步迈了进来。陆文烟与陆文绪一齐起身,唤道:“父亲。”
元冬瞧着楚淮玉毫无动静,轻轻推了下他的肩膀,俯在他耳侧提醒,“公子,老爷来了。”
楚淮玉蓦然回神,连忙起身,亦喊了声,“父亲。”
陆参从楚淮玉身侧走过,闻听这一声称呼,脸上立即堆起笑意。“好,好。”
众人皆移步至堂后。
陆参坐在主位,左右环视一圈,笑道:“还愣着作甚,都坐罢。”
虽说是家宴,可陆参的那些侍妾均不能入席,因此也就只简单预备了一张普通的圆形漆桌。
楚淮玉入赘前,这除夕家宴也就只有他们父子父女几人独自庆贺,想来很是冷清无聊。
反言之,可以称得上是与陆尚书穷奢极欲的作风大相径庭。楚淮玉心想。
陆参笑眯眯地同儿女两个嘘寒问暖了一番,过了片刻,对楚淮玉道:“淮玉这几日住的可还习惯么?”
楚淮玉温言笑道:“有劳父亲挂怀,淮玉一切都好。”
“嗯——”陆参满意地捋捋长襞,又问,“你和烟儿,相处的如何?”
那头陆文烟闻言,当即便半嗔半怨地唤道:“爹!”
陆参不理他,含笑望着楚淮玉,语气颇为无奈,“烟儿的母亲去得早,这些年娇生惯养坏了,脾气算不得好,你可要多担待呀!”
言下之意,便是要楚淮玉不要与陆文烟计较洞房花烛夜之事。
楚淮玉笑了笑:“父亲不必担忧,我与烟儿很好。”说着,楚淮玉朝陆文烟温柔一笑。
陆文烟一愣,随即沉下面色,狠狠地瞪了楚淮玉一眼。
“哈哈哈哈,那便好。”陆参喜不自禁,“哪一日你们能为老夫添个甥男甥女,老夫便可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