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打了所有的电话。
当大家听到她的身份,以及她的请求时。
没有一个人——应了她!
阮茉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在上京这个地方,没有了曾经耀眼的身份,想要得到一个东西是有多么的困难。全部被拒绝这件事她倒是能想明白了,大概率跟周子珩有关。
她以前跟周子珩那些事儿,上京城还是有记忆的。
一整个晚上,阮茉都在打电话。输ye输完了,本应立刻躺下去休息。
她都没有,她抱着那些被拒绝了的手机号,对着电脑。
想了很久,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阮茉浅浅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一早,就换好衣服直接打车去卫生局。
电话里求不动,那当着面,总会稍微多一丝可能吧!
天不太好,像是又要下雪,也有点儿下雨的感觉,这两天气温回升,雪也可能变成雨。
阮茉忘记了带伞,她这几年记忆力也差了好多。她推开卫生局的大门,想着要是能早点儿办成,就早点儿离开,回家见小斯慕。
卫生局局长刚好随访结束刚回局里,一下车,便看到了冷风呼呼吹的大楼下,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被保安推着往门口扔。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不能进入!”
阮茉对于“预约”这两个字并不多么熟悉,因为无论是过去在上京,还是后来被周子川保护着在美国,她走到哪儿,都是一路畅通无阻。
胸口又开始发闷,冷风冰冰凉扑在脸上。
她没有求,而是站在那里,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好像在用胳膊捂着胸口。
卫生局也是受了上面指示对制度进行的修改,局长没换,以前在上京的首宴多次仰望过金光闪闪的阮茉。
局长到底还是知道阮茉是谁。
他冷着脸,呵斥保安团今天值班的都有谁?边发着短信边亲自往阮茉那边走去。
阮茉脑袋空白了好长一段时间,意识都有些被凛冽的风给吹散了。
“阮小姐!”
“……”
阮茉看到局长。
局长是局里实权最大的官职了,公文发布都是他亲口念出。其实求那么一圈,都没有求局长一个人要起作用。
可阮茉见到熟悉的人,一下子就想起了过去卫生局来周氏参观学习,局长带人亲自跟周子珩虚心请教的画面。
阮茉最辉煌的时期,卫生局局长想要见她,都得排队到好几个星期之后!
卫生局局长当然跟周子珩熟!阮茉也当然不想再跟周子珩扯上一丁点儿关系!
还没等局长走到阮茉面前。
阮茉攥了攥手里的文件袋。
转身就加快脚步,匆匆逃离。
好半天,局长气喘吁吁,站在冷风里看着阮茉打车跑掉。
他骂着那保安不长眼,什么人都敢拦!保安摸不着头脑,小保安是这两年才来的,当然不知道阮茉是谁。
局长回到办公室,又问了一圈下属,这才发现阮茉昨天悄悄给下面很多人都打过电话。
专门来问,亲子证明这件事!
局长彻底坐不住了,火急火燎拿起电话就拨了过去,很快电话那端传来了低沉的嗓音,像是蓄势待发的弦,按压着内心的火。
“……对,刚刚来过。”
“她问了,问了很大一圈,周斯慕能不能不开周子川亲生证明,就出国!”
……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雪还是没能下的下来,幻化成了雨,瓢泼地在江边起起飞飞。
到了江边的路,阮茉突然让司机停下。司机也很年轻,也不认识阮茉。
司机见阮茉根本没带伞,从前面拿了把折叠伞要给阮茉。
阮茉一怔,看着司机担忧的脸,这才发现自己一路都在哭。
阮茉扯了半天,勉强扯出来个笑容。她付过钱,婉拒了司机的借伞请求。
她感觉自己又快要呼吸不动了,世界好像又变成了一团乱。她下了车,本来应该按照约定回家抱抱周斯慕的,可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阮茉站在江边,雨越下越大,计程车跑远了,拉着长长的尾灯。雨点砸落在她的额头上,冰凉刺骨的水珠好像一下下能把她给砸清醒。她终于想明白点儿事,似乎冥冥之中,就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把她想要离开上京城的路一刀刀斩断。
其实阮茉也可以留下来的,子川的公司她远程控制就可,身体也可以在小诊所慢吞吞撑着。周子川的骨灰到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后,都可以再去德国挥洒,自由永远都不会过时,他的灵魂早已自由自在。
慕慕也可以在上京读书,她也可以在上京活下去。
可……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周子珩,现在他太恨她了,可能是因为离别的那天,周子珩都对她很温柔,所以阮茉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把恨意彻底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