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把岚齐推进了相对安静的隔间,说刚来个人被马踩伤,肋骨扎进了肺里,医生都去抢救那个人了,让余鹤他们稍等一会儿。
岚齐的脚腕现在已经麻了,根本感觉不到疼,就是动起来不方便。
余鹤单手扶着输ye杆:“我有点晕车,靠一会儿。”
岚齐轻声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余鹤感叹道:“你可真是命大,车翻了居然没什么事儿。”
想起越野车翻过去的刹那,岚齐心有余悸:“我连遗言都想好了。”
“下回小心点,”余鹤站累了,从旁边拉过来把椅子坐下,窝在椅子里:“我大哥脾气暴,你和他较什么劲。”
嘈乱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室内并不算安静,但这方小小的空间相对独立,与外面的生生死死隔绝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许多对别人很难启齿的话,面对余鹤就很容易开口。
余鹤看起来不拘小节,万事不挂心,却有种说不出的可靠。
陈思健的一句‘下贱’给岚齐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岚齐开始不自觉地怀疑自己。
岚齐犹豫着问:“余鹤,真的是我太随便了吗?”
这话余鹤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在组织语言时,突然听到隔间的门哐当一声弹开。
余鹤还以为是医生,看过去才发现是风尘仆仆的陈思健。
陈思健大步流星,一把撩开诊床边围着的天蓝色纱帘。
看到坐在诊床上的岚齐,陈思健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怒气上涌,他气场极强,一身匪气,怒发冲冠时剑眉横起,目眦欲裂。
岚齐有点害怕,下意识看向余鹤。
余鹤挡在陈思健面前:“大哥,你先别急,有话好好说。”
陈思健握着纱帘的手微微颤抖,他推开余鹤,一把将岚齐搂进怀里。
以为要挨打的岚齐:“???”
“你吓死我了,”陈思健粗大的手掌扣在岚齐脑后,沉声说:“我才赶到急诊,就看见一个人蒙着白被单被推出来,我他妈以为那是你,扑上去握紧人家的手不让护士推走,对方家属好险没把我打了。”
余鹤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压抑想笑的冲动。
岚齐就很直接,他动动脑袋,避开陈思健的手:“你用那只手握的他?”
陈思健眼中浮现出笑意:“两只都握了。”
岚齐脸上流露出一种明显的难受。
间接和死人接触的感觉让他后背发麻。
他可不像陈思健那样瞧着就阳气十足,满身都是撞上阎王都不怵的阳刚气。
陈思健握起岚齐的手抵在自己额头上,感受到岚齐手上的体温,悬在胸口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陈思健声音微微颤抖:“还好你没事,否则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就是骂你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陈思健很少流露出这样温柔的一面,岚齐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手,小声反驳:“不是最后一句话也不能骂我下贱啊,你这么说我很难过。”
“是我的错。”陈思健一把将岚齐搂进怀里:“岚齐,你跟我吧,别跟别人了,成不成?”
岚齐的脸一下就红了,无措地推了两下陈思健:“你在说什么啊?”
余鹤尴尬地站在纱帘后面,非常希望自己能原地消失。
立刻消失。
好在此时大夫及时进来,指挥护士推着岚齐去做检查。
余鹤和陈思健并肩跟在诊车后面。
检查室门口。
陈思健对余鹤说:“辛苦了兄弟,你和傅总忙去吧,这儿有我就行。”
余鹤靠在墙上:“没事,我再待会儿,省得你俩又吵架。”
陈思健很无奈:“人吵架的时候就是什么狠话都往外说,你没和傅总吵过架吗?”
余鹤想也不想:“没有。”
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
傅云峥交完费回来,正好听见余鹤这句‘没吵过架’。
余鹤是完全忘了他们刚来内蒙古那晚,自己梗着脖子和傅云峥犟的事儿了。
傅云峥没当着外人面拆余鹤的台,抬手将缴费的单子递给余鹤:“检查结果怎么说?”
“还没出来呢,”余鹤低头翻看医生开的药,随口问:“你刚才笑什么?”
傅云峥说:“没什么,听你们说话有趣。”
看见傅云峥,陈思健有点想请教傅云峥是怎么跟余鹤相处的,他和岚齐的代沟太大了,傅云峥和余鹤的年龄差虽然没差那么多,但是殊途同归、异曲同工,总有可借鉴的地方。
现在想来,陈思健第一次和傅云峥谈生意那会儿,余鹤和傅云峥远没有现在亲密,也是这么多年慢慢磨合过来的?
陈思健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抹不下面子。
经过检查,岚齐的脚腕轻微骨裂,因为是车祸进的急诊,打上了石膏后也不能走,要入院观察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