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沉默半晌,答道,“叶家姑娘心地纯善,宽厚待人,是不会为难民女这等不起眼的人物。”
统领摇着头,暗道这女子天真,不知情爱,很显然秦将军对她有意。
他顺势将牢房们推开,“下官先带其他兄弟去安排别的战俘。”
秦衍微点头,淡淡道,“有劳了。”
阿虞想,真是世事无常。
她若知晓秦衍重生,当初她杀他时,应是蒙个面。
阿虞身上的伤触目惊心,白皙的脖颈上道道鞭痕,如今安静坐着,还是有几分柔弱可怜模样。
可秦衍清楚,阿虞是个何等人。
他死后,魂魄未散便附身于簪子上。
那是阿虞的簪子,他跟了她良久,直至她自焚而死。
秦衍不认可阿虞的为人处世,也不喜她行事作风。
做人讲究得饶人处且饶人,阿虞是若抓住你不是的,定会将你踩死。
她很是喜欢同叶玉相比,他整日听着最多的话,便是阿虞坐与铜镜前,陆家公子给她洗着脚。
她笑的眼角弯弯,溅着水花踢向陆家公子,问着,“我是不是比叶玉好看?”
其实,他有几分清楚阿虞心思。
她想要的不是她比叶玉美这个回答,而是逼迫陆衡之说出,她比叶玉美。
被迫的言不由心,却不能反驳。
起初,他很不喜她。
可阿虞自焚而死时,他又觉得,她似乎没那么可憎。
他化作孤魂那数年,终究是陪着阿虞的。
后来她死时,他也想起他的第一世。
魂飞魄散,也见着了从前阿虞深受折磨,备受苦楚的模样。
他想起了,阿虞那番话。
“可是秦公子,我若不杀他们,难解心头之恨。”
父亲自小教导他惩jian除恶,为人入仕更要刚正不阿。
他验了陈氏的尸首,得知阿虞为真凶一事,没有犹豫便禀告了官府,害得她颠沛流离。
秦衍曾在想,若是他不曾去那村子,阿虞是不是会好过些。
他重生回了十九岁那年,什么都不一样了。
叶家早早落败,而阿虞也不知所踪,直至今日,他才见着她。
她不喜他从前欢喜叶玉,为叶玉终身未娶。
其实如今想起,他也忘了,为何当初欢喜叶玉。
他只记得,那年赏花会,他远远地看了眼她,她蒙着面纱,很是美丽。
身后的随从说,叶家姑娘纯善至极。
母亲催促他娶妻,他未有心意相通之人,只记得那日远远看着的姑娘,便让母亲寻了媒婆。
后来,她婉拒,此事也是不了了之。
新皇登基,杀人如麻,整日痴情于情爱,百姓颠沛流离,受尽苦楚折磨,他多次劝阻,可却无人肯听。
他不愿受着百姓的供养,却又让他们受苦受难,最后便辞官当回了仵作。
父母逝世,守孝数年,他对旁的女子无情,自是不能耽误人家,相守一生,久而久知耽搁下来。
也是,他临死前,他才得知,京中传闻是他为叶玉终身未娶。
他眉微皱,看着阿虞,眼神复杂。
江埕杀人如麻,誓叶玉为白月光,又深的皇上欢心,定不会放过阿虞。
她对他有防备,秦衍不想让她知晓自个重生,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
阿虞轻声道,“秦将军已在站了半刻钟了。”
男人身形微颤,薄唇抿着。
他怔愣片刻,笨嘴拙舌道,“我府内缺个管事嬷嬷。”
阿虞沉默半晌,“我能不去吗?”
秦衍低垂着眼,轻声道,“月银丰厚,平日里也不会有过多活计。”
阿虞讪笑着,只盼着江晏行早些翻身。
秦衍见她闷闷不乐,竟猜透了她的几分担忧。
他犹豫良久,一时不知怎么言说。
他不喜叶玉。
不会为叶玉打骂她。
直至他安顿好阿虞,这话也终究是没说出去。
……
陆衡之醒来时,已是半月后。
偌大的镇北王府竟显凄凉。
他坐在院里,落叶飘了满地。
宣旨的太监,尖细着嗓子,“陆衡之,你还不快跪下接旨!”
陆衡之盯着那太监,声音微哑,“我关在地牢的人呢?”
李公公脸色凝重,不悦道,“咱家让你接旨。”
男人茶色眼眸如滩死水,修长白皙的手握的骨节分明。
他问着,“人被谁带走了?”
太监展开圣旨,冷声念着,“镇北王以下犯上,私自调兵,不顾百姓,已有谋逆之嫌,念及旧功,贬为庶人,幽禁王府……”
陆衡之神情不明,笑着道,“叶玉呢?”
李公公冷笑着,“叶家姑娘有的是福气,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