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说得诛心了。沈知秋哪里敢应,又有沈知意的威胁在,左右为难之下只能捂脸大哭。
这混乱又尴尬的场面,在周厂长来了后,达到了顶峰。
沈建国一惊,下意识往陈婶身后一看,眼前立即一黑,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周厂长,您也来了?”
众人一愣,而后齐齐点头,全都对着沈知意投去怜悯的目光。这孩子才是最倒霉的一个,爹不疼娘不爱,本来是老幺,怎么着也该是哥哥姐姐出头,结果沈知秋这么一摔,她不想去也得去了。
陈婶叹了口气,看着沈知意的目光中满是惋惜,“就是苦了知意这孩子了,知秋再怎么不是,那腿也确确实实断了,就算现在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也不能把她送下乡啊!”
沈奶奶还在骂沈知秋,“你个大姑娘,哪儿来的这么多阴毒心思?不想下乡你跟知意一样闹一闹也行,你倒好,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还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故意摔断腿说是我推的!我就说我明明就没使劲儿,你怎么就摔下去了?原来都是你算计好的!”
其他人心知张寒梅这是恼了,也不在意她话里带的刺。陈婶却道:“都是老邻居,哪家有难处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寒梅啊,不是我多嘴,今天这个事不处理好了,你家这三个孩子,情分可就全都要毁了!”
张寒梅自己就和娘家闹翻了,心里对这个话题很是忌讳,陈婶这话算是说中了她的心病。其他人不断附和,实在是可怜沈知意,也帮着说了几句公道话,“陈婶说的有道理,当爹妈的,对孩子可要厚道点,可别让几个孩子反目成仇。”
张寒梅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深觉丢了大人,皮笑肉不笑地赶人,“该我们管的我们自己会管,这都快到饭点了,大家今天都不做饭?”
张寒梅面沉如水,沈建国一脸为难。
沈知意的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很快又低头掩饰了过去,单薄的身子在沈建国的对比下更加无助又可怜。
“知意?知意怎么了?我看知意好得很!”沈奶奶这样的人,被欺骗后,怒火可是成指数倍增长的,叉着腰就把沈知秋喷了个狗血淋头,“你现在还敢狡辩?老娘为了你的腿,回去后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一直觉得对不住你。你倒好,早就算计好了,就等着我上钩是吧?你就不想想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要是被吓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要怎么办?也是,你都能拿自个儿的身体不当回事,我这个奶奶,死了也就死了是不是?”
楼下的陈婶本就担心沈知意,听到沈家这么大的动静,赶紧带着亲家一起上来查看情况。
沈知秋当即一噎,一肚子辩解的话就这么堵在嗓子眼,眨眼间就明白了沈知意的意思:要么承认是故意摔的,要么就请医生来治好她的腿,正好还能赶上下乡。
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大家说话也没什么避讳,就有人劝沈建国,“知秋这孩子你可得好好管管了,腿断了还能治,心坏了,可就要出大问题!”
沈建国脸上也有了笑影儿,心情慢慢轻松下来。
第9章
沈知意最先看到陈婶,礼貌叫人,“陈婶好。”
沈知秋还想把锅甩在沈知意头上,想让大家看清楚沈知意不安好心,结果刚提到沈知意的名字,沈知意就淡淡看着她,无声吐出了两个字,“医生。”
要是他们碰上这事儿,也防不胜防,只能认了。
沈知意下乡,心里要是记恨,说句凉薄的话,沈建国和张寒梅还能当没生过这女儿。沈知行和沈知秋可都是在身边的,两个人再闹起来,以后都收不了场。
不说最委屈的沈知意,就是上蹿下跳躲在沈爷爷和沈奶奶后面占便宜的沈知行,对沈知秋心里也不可能没有想法。
“是啊,是该好好管管。就是知意受大委屈了,你们想让知意下乡,也都考虑这孩子的心情,别把姐妹感情都磨没了。”
沈建国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脑子里嗡嗡响,万万没想到一向乖巧的沈知秋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围上来的邻居们听了一会儿,也弄明白了沈家这是在闹什么。当即就有人小声说了句,“没看出来,知秋那孩子还挺狠心。”
“奶奶您误会了!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故意摔断自己的腿啊,万一瘸了怎么办?是知意她——”
周厂长轻咳一声,看向沈建国,“建国同志,你要是不嫌弃,我来说两句?”
周厂长见状,乐呵呵地抬手阻止了沈建国的动作,又看了一眼沈知意,目光宽容和善,宛若家里一位可亲的长辈,语气也很是温和,“这就是知意吧,确实是个好姑娘,建国同志你有福气哩,生的娃娃一个比一个俊。”
“诶,周厂长您说。我这心里乱糟糟的,也拿不准主意。您能指点指点,那就太好了!”沈建国下意识地点头应下,又急急忙忙伸手从兜里摸烟。
下乡的名字还没报上去,沈知秋根本不敢赌这一把。任她平日里有多机敏善辩,在沈知意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胡乱章法下,也没法再为自己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