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不是一开始他想问的, 但直觉告诉他,林知年要说的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不要抱歉……”林知年靠在他肩膀上,额头贴在他颈窝, “哥哥没有错, 都怪我。”
“怎么又都怪你了, 怎么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么想挨罚吗, 小坏蛋。”
梁川故硬生生把这追忆往事的沉重气氛给破坏了。他平常不这样说话, 油腻又rou麻, 但林知年现在心情太低落了,他得哄他高兴一下。
但意外的是,林知年并没有做出他想象中的反应,什么害羞的情绪都没有,脑袋上好像还是顶着一团乌云。
梁川故感觉有点挫败,但很快振作起来,沉默地给他揉揉因为受力太久而酸痛的肌rou。
“……我妈妈在我六岁那年去世了,那么年轻,是上吊自杀。她不是贵族人家的小姐,只是一个租着店面开花店的普通女人,错误地爱上了一个人渣。”
林知年语气沉重得可怕……他眼里深藏着仇恨,垂着眸不让梁川故看见。
“林永生谎称自己单身,我妈妈居然就那么相信了。不过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怎么能想得到身份证可以伪造,结婚证也可以伪造,并且这样的人就在自己的枕边呢……也许那人渣真的爱过她吧,但是当许家那边派人来闹事的时候,林永生没有站在她那一边。”
“小三的骂名一沾上,一辈子都甩不掉。她得了躁郁症,有时候会发疯,但她从来没有打过我,只是对我很冷漠。”林知年抓紧梁川故的手指,像尽全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那天,我捡废品回来,一打开门就是一具悬挂的尸体……那一瞬间……我心里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替她高兴。”
“她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但有时候我还是会想,要是那时候再把她攥紧一点,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把不堪受痛的灵魂强留在这世上是一种残忍……哥,可我还是好后悔。”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梁川故抱紧他,轻拍他颤抖的背脊。
“我妈妈在我十岁那年也去世了,世事无常。如果活着的人能得到幸福,死去的人能获得自由,那就没什么不好的。”他说,“我会好好珍惜你的,让咱妈放心。”
“至于人渣,等老天收拾就太迟了。”
“我会让他们全部付出代价。”
梁川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怀里的身体放松下来,但他能体会到林知年的痛苦,失去至亲时那种刻骨铭心的陈伤,和他是一样的。
林知年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这些。
他以为他忘了,但话说出口,童年时期那股铺天盖地的绝望还在将他一点点吞噬,一刻都不曾消失。
“妈妈去世之后没多久,林家那边就有人找了过来。那时候林永生的原配许婉病了,许家生意出了问题,林永生又想把她找回去,但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之前我和哥说,林家把我接回去是因为没有婚生的儿子,但不全是这个原因。他散落在外的儿子多的是,之所以选了我,是因为我和妈妈长得很像。”
“他有病,逼着我穿我妈妈的衣服,强迫我穿我妈妈最喜欢穿的那种碎花裙,拍了很多我穿裙子的照片。我一反抗就会被打,房间只有仆人送饭的时候会开一下,屋子里总是很黑,外面养着很多大型犬,我逃不了。”
梁川故脸色越来越沉,原本扶在林知年肩头的手撤开了一点,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那个人渣——”
“但那天是个例外。”林知年说着,轻轻停顿了一下,居然毫无预兆地抿唇笑了笑。
“那天是他四十岁生日宴,狗都被好好关在地下室的笼子里。后院人手不足,但屋子里没有利器,我没办法打破加固过的窗户。”
“怎么办呢——我坐在窗户边想,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的日子不知道会多痛苦。但我实在太弱了,因为吃不饱饭也没有力气,脚上还带着镣铐。”
“妈的……”梁川故实在忍不住了,骂了句脏话。
林知年抬眼望他,眼眶红红的,脸色还是差。梁川故把他搂进怀里紧紧抱着,好像能凭借这个动作隔着二十二年的光Yin抱一抱那个伤痕累累的孩子:“我杀了他……”
“杀了他,哥哥会坐牢的。”林知年轻声笑,但眼睛里并没有什么笑意,“更何况他后来也没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这还要谢谢哥哥的妈妈。”
梁川故:“什么?”
“听说是妈妈遗嘱里有一项提到了我,梁家向林家施了压,之后我就相对自由很多,也没被逼着做不喜欢的事情了。”林知年双手抱紧梁川故的脖子,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他却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
“哥想知道为什么吗?”
梁川故摸摸他的头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碎片,来自久远的童年。
“嗯。”
“因为那时候你路过了我的窗前。”林知年轻轻笑,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你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