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以前倪庚留下用膳常常有之,但太后希望他这次能回绝,是?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以为传膳之时?还能再见到戚缓缓。好在,他回绝了,干脆地离宫。
皇上与太后对今日倪庚的表现还算满意?,不管他是?不是?心?甘情愿,至少他正常起来,他们这样的人,为了一个?女人发?疯过于可怖,是?绝不能被允许的。
太后用了午膳后,把戚缓缓叫到身边。她道:“哀家想着,是?时?候送你离开了。”
戚缓缓跪了下来:“太后,能否容民女再呆些时?日,做宫婢服侍您也好。”
太后蹙眉:“你在害怕,你怕时?王还不肯放过你,怕我?把你放出宫去,时?王会劫了你去?”
戚缓缓正是?这么想的,以她对倪庚的了解,他这人执拗到了偏执的地步,她不敢赌,她需要更谨慎一些。
戚缓缓都想好了,比起被困在王府当一个?物件,不如?在宫中做宫婢,做个?一两年若能换得一辈子的安全、安宁,她愿意?且知足。
她道:“您不会有此?疑虑吗,民女一是?为自己,二也是?不想太后与皇上的用心?功亏一篑。”
王太后当然也不全然放心?,但她也不想留戚缓缓在身边,她讨厌此?女,甚至对她有恨。只是?这恨说出来并不光明正大,她是?因为对方不喜欢她儿子才恨的,但这也正是?她希望的,她是?一个?矛盾的母亲。
太后道:“哀家与圣上商量后,再来做最?后的决定?。这期间你老实呆在别院,不要再出现在哀家面前,至于在宫中做宫婢一事,你想都不要想,哀家可不想时?时?看到你。”
戚缓缓知太后一向对她不喜,如?今该是?厌恨她的吧。如?果不是?怕她死了成为倪庚心?里不灭的朱砂痣,如?果不是?太过珍惜母子之情,不容与亲子有一丝隔阂,太后可能早就取了她性命。
戚缓缓伏礼道:“民女谢太后,民女定?会安心?呆在别院,绝不会给?太后添乱添堵。太后与圣上的宽仁大量民女一辈子铭记感恩。”
太后挥了手,不愿与她再多言一句,戚缓缓起身退下。
宫里的日子还算平静,太后已告之她,她一家人如?今何在,倒是?个?戚缓缓想不到且没去过的地方。她并不担心?家人的生活,她家有钱在哪里都可以过得很好。
只是?送她家人走时?,倪庚还未有所戒备,他如?今再查如?大海捞针,而她自己不是?。
若是?以那日他硬要拉着她出宫的架势,一个?月的时?间恐他并未放下还未死心?,此?时?离宫去与家人团聚,不止她会被抓起囚禁起来,恐家人也会落他手中,到那时?,她将万念惧灰,再不敢生出二心?,只能与他半生周旋。
之所以是?半生,戚缓缓相信,倪庚只是?看上了她的貌,待她红颜老去,自然色衰爱弛,把她抛之脑后。可那时?,她这一生又能剩下多少,她不甘她不认,她不想那样。
倪庚回到府中,一路上面色不变,连金魏都看不出异样,若说殿下有什么变化?,就是?比以前话还要少。除汇报时?,他会问上几句,其?余时?间基本?不再开口。
倪庚走进照月轩,如?他在太后面前所说开始忙于公务。好像他真的想通,把一切都放下了,甚至今日见到戚缓缓也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只是?忙完一切,他依然宿在照月轩,躺在软榻上,他拿出两样东西,一样是?从怀中拿出的染血的那条巾帕,另一样是?从榻边小格上的盒子里拿出叠上的河灯。
河灯一侧被掀起,那上面的小字依然清晰可见。
倪庚看着这两样东西,不是?为了怀念,而是?在提醒自己,他曾被骗得有多苦,真心?被践踏的有多狼狈。
今日入宫一探,皇上与太后并未全然对他放心?,卸下防备。
先前金魏探回的消息令他冷笑?连连,戚家一家老小皆已不在崔吉镇,这个?结果他想到了,皇上与太后该是?拿此?做为承诺,安戚缓缓的心?,才让她敢当众背叛于他。
但他没想到的是?,在太后送戚家人走之前,戚家就已遣散了奴仆,怕人起疑连在崔吉的家产都没有变卖,就扔在那里不要了。
想来,若不是?怕那些家仆受他们牵连,恐怕连奴仆都不会遣散,会把产业送给?那些奴婢,依然保持他们还生活在崔吉的假象。
可见,戚缓缓与戚家早就密谋好了,该是?他好心?让戚夫人来京都时?的事。
原来,她写这个?河灯祝词为的是?在他明知不该放走扬青与呈黛之时?迷惑他,令他心?软犯错。
他已知河灯祝词是?假,待金魏带回消息时?,他才知“阿弈一生顺遂”的真实面目。
倪庚把两样东西原样放回,他闭上眼,运功来静心?调气,这一个?月里,每日他都需要这样才能入睡。
但今夜,刚闭上眼,戚缓缓端着拖盘的样子闪过。然后就,静不下心?来调不住气。
倪庚这一夜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