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开口的时候没能隐藏好自己的情绪,透露出他的紧张和慌乱。
赵盈身形顿住:“说。”
“等回了大理寺,我私下告知殿下此事行不行?”
这里有这么多的人,陈士德怕的大概是陈家的人听了,回头人家是要寻仇或是灭口的。
司隶院的人他才不会管。
赵盈也并不急在这一时,也没想真的把陈士德往绝路上逼。
狗急尚且跳墙,陈士德本就是将死之人了,把他逼急了也没有什么好处。
于是赵盈答应下来,交代下去给陈肃明请个大夫包扎伤口,又吩咐人到云逸楼去叫了两桌Jing致菜色给陈家上下改善一二,这才命人带上陈士德,一路又回大理寺去。
路上周衍还是闷闷不乐,显然还在为陈士德和冯昆之间的勾当而生着闷气。
李重之脸色也不好,但比起周衍,已经是强了不少。
到底是她都底下的人,赵盈想了想,对周衍她真是比平日多出不少的耐心来,劝了几句:“你有什么可生气的呢?我倒觉得陈士德那几句话说的也没错,你入朝为官也有几年了,这种事屡见不鲜,今天气成这样?”
“他们两个,一个是御史中丞,一个是大理寺少卿,那是什么地方?纠察百官,弹劾上谏,掌管刑狱,审讼冤案,结果呢?”
周衍纵使心里有气,对着赵盈开口时还是有所收敛的,话到后来,又止不住的叹气:“朝堂风气,都是被这些人给弄坏的。”
其实不是这么回事。
赵盈突然想起来,她在清宁殿陪昭宁帝进膳的时候,昭宁帝也提起过周衍。
周衍之才,昭宁帝心里很清楚,他堪当重任,昭宁帝也明白。
所以舅舅亲提了周衍到司隶院出任司隶监,昭宁帝才会不过问,若真是个庸碌无才之辈,恐怕他也不会听之任之。
可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昭宁帝从没想过要重用周衍。
不就只是因为他寒门出身吗?
昔年严崇之也出身寒门,却能做到六部尚书的位置上,周衍和严崇之差在了哪里?
是时间不对。
昭宁帝御极之初,屠戮手足,罢免百官,党同伐异没有人比他做得更好。
那时候的大齐朝堂,迫切的需要新鲜血ye,需要昭宁帝一手提拔上来的,他的心腹们,替他稳固朝堂,也方便他更快的掌控朝纲。
严崇之在那个时候崭露头角,自然入了昭宁帝的眼。
但是这几十年过去了,昭宁帝要的,就不再是周衍这样的寒门学子。
区区一个周衍,对他的朝堂稳固不会有任何的帮助,所以周衍能不能出人头地,能不能展露才华,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周衍结了党,七年的时间,不会没有人向他举荐。
直到现在——
赵盈眯眼看过去。
所以在昭宁帝的眼里,周衍已经是赵澈的人了。
他果然是默许兄弟阋墙之事发生的。
同室Cao戈在他看来是弱rou强食,能活下来,能走到最后的,才有资格继承大统,做他的储君。
根本就是个疯子。
周衍反手摸了摸自己:“殿下怎么这样看我?”
赵盈摇了摇头。
他或许还不知道自己被卷入了什么样的纷争中。
不过那都无所谓。
同周衍对赌的这一局,她的赌注,押的也很大。
李重之心里面憋了一件事,忍了半天,见赵盈和周衍说完了话,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就想问出口的。
但他嘴角才刚一动,周衍立时拦了他一把,甚至截断他的话,先去问赵盈:“那等会儿回了大理寺,还是单独关押陈士德吗?殿下想问的都问清楚了,是不是尽早定了罪比较妥当?”
赵盈充耳不闻,隔过他去叫李重之:“你想问我什么?”
李重之犹豫了一瞬,反倒惹笑了赵盈:“我听舅舅说过,你是个极直爽的性子,无论是当年在军中,还是后来在秦都指挥使的麾下,今天是怎么了?奉功拦了你一把,你就老老实实的闭上嘴了?”
原来她全都看出来了。
周衍也有些尴尬。
李重之清了清嗓子,直说不是,可大概真的是为周衍拦阻的缘故,还是犹豫的。
赵盈也不再催他,他就犹豫再犹豫,到后来把心一横:“殿下追问陈士德背后何人,意欲何为呢?殿下险些为人截杀的事既然和陈士德无关,那和他背后之人之人也无关,殿下就算是追查此事,问这个……意义也不大吧?”
“所以你怕我生气,恼了他,才拦着他不叫他问?”
赵盈不怒反笑,挑眉问周衍。
周衍迟疑半晌,才僵着脖子点点头,嗯了一声:“在陈家他就憋着想问,我拉了他一回,从出了陈府上马车,他就一直想问。”
李重之心里藏不住